那一位。他沒有辜負爺爺給起的名字,業餘愛好是上補習班,把做題當成打怪升級,對讀書有一種近乎狂熱的愛。

梁鳴躍看他捧著高中課本坐在海邊的燒烤攤上,有點頭疼:“真不知道你將來會學什麼……”

“學理。”兩個字,答得幹脆。

“不是那個,”梁鳴躍說,“是學什麼專業,將來做什麼。”

烤魷魚上來前的半分鍾,捧著課本的人又抓緊時間做了一道習題,然後抓起烤串咬了一大口,滴著醬汁說:“當數學老師吧,我喜歡出題。”

梁鳴躍拒絕和他再坐在一起。

過了一會兒他想,我將來要學什麼呢。

陳滄將來會學什麼呢?

梁鳴躍覺得自己並不是那麼想當畫家,可是陳滄大概真的要做一個詩人了……一個美國的詩人,每天說著自己聽不懂的話。

啊不對,自己的英語挺好的來著。

還是不相信陳滄那次能做對所有的完型啊……梁鳴躍鼓起腮幫,樣子好像他剛剛吃掉的一種魚。

畢業旅行結束後的兩天,中考成績下來了,電話查詢到的成績證明梁鳴躍的英語不止挺好,是非常好來著。滿分120,他考了119,英語單科狀元,火警一樣紅通通的數字被貼在學校大門口的榜上,全市最好的高中已經往家裏打過電話了。

中考……就這麼完了。

事後想起來,煩人的考試到了結束時,姿態倒像宮燈杏仁蜜一樣,包裝簡單,幹淨利落。梁鳴躍隻用了半個小時就辦完了離校的所有手續,在校門口徘徊一陣,和一眾老師寒暄得都餓了,決定去吃一份很好吃的炒飯。

這樣想著,就不知不覺走到了陳滄的學校門口。

一樣誇張得不得了的大紅榜,陳滄他們校長的審美更加特立獨行,還給紅榜鑲了個金邊,頭三名的名字都描了金,看起來特別俗也特別喜慶。陳滄的名字赫然在列,他的英語成績和梁鳴躍一樣,數學低一點,但語文很高,綜合下來總分比梁鳴躍高了三分。

在心裏默默算了幾遍,梁鳴躍感到非常不開心。

都去不用說中文的地方了,還那麼認真考語文做什麼。

還那麼認真中考做什麼。

梁鳴躍生氣到決定買兩份飯,他想陳滄在美國再也吃不到炒飯了,活該。

可是一抬頭,活該吃不到炒飯的那一位就出現在了眼前。

“你幹嘛!”梁鳴躍嚇了一跳,捧著一次性餐盒蹦開。

“來看榜啊。”陳滄指指梁鳴躍的臉,“飯粒。”

梁鳴躍抹掉左邊臉的飯粒,右邊還剩一點,他忽然覺得更生氣了,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很生氣,臉頰氣鼓鼓的,還是很像某條陳滄沒去過的燒烤攤上沒吃過的魚。

陳滄糾結了。

“那個……”他說,“我媽告訴你了?還是我爸?”

猶豫半天他還是決定自己坦白交代:“我也不是故意的……”

梁鳴躍依然氣鼓鼓地看著他,不說話。

“我不該把你畫的火燒雲賣掉,”陳滄撓撓頭,“可是夏令營要求大家在集市上擺攤,我都沒帶別的什麼……賣了五十美元呢,我給你錢!”

“我不要錢!”梁鳴躍吼。

夏令營什麼的,真是太討厭了。

作者有話要說:

☆、六

關於去美國這個誤會,居然一直到陳滄大學快畢業,正準備申請國外學校的時候才知道。彼時梁鳴躍正在備考美術史專業的研究生,卻還是抽空給他又畫了一幅火燒雲。

“這算什麼?”陳滄抱著畫框微笑,“告別?”

梁鳴躍愣了一下,說:“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