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這坑蒙拐騙的和尚有病吧?還是在裝神弄鬼?
被那句“你活不長了”驚住的劉師爺這才回過神來,登時大為光火。他指著玄憫罵道:“好你個不知好歹的野和尚,你形容鬼祟來曆不明,即便不是這畫像上的要犯,我也可以先將你拿了等查清你八輩兒祖宗再議,全然合乎法理。我一番好心不與你諸多計較,你不領情也就罷了,反倒咒起我來了?!來人——”
他這話還未說完,玄憫便打斷道:“你印堂晦澀無光,中黑外青,屬氣運枯竭命數將盡之相。況且你左耳側還有一道血印。”
“什麼血印?”劉師爺下意識伸手在自己耳邊摸了兩把,手指上卻並無血跡。
“你看不見。”玄憫將終於摘下來的銀針放回暗袋裏,目光冷冷地伸手彈了紙皮人一記。
生平頭一回有人敢屈指彈他,薛閑覺得眼前這禿驢簡直喝幹了長江水,撐得要上天了!他正要發怒,卻聽見玄憫提到了“耳側血印”,登時一愣。他艱難地在玄憫手指間扭了一下,朝那劉師爺看去。
就見那姓劉詡略有些招風的左耳邊,靠近鬢角的地方,確實有一道紅痕,乍一看仿若是被什麼東西的血給濺上了。
一見那血印,薛閑薄透的紙皮身體便是一顫,壓製了許久的怒氣和恨意頓時被掀開了蓋,翻江倒海而來。
恍惚間,他仿佛又躺在了那片潮濕的海岸邊,烏沉沉的黑雲壓住了大半邊天,海潮的鹹腥味一陣一陣地撲打在他身上,雷電不息,暴雨傾盆。而他卻不得動彈,深の
癱在地上的薛閑猛一回頭,就見一大波腳丫子撲麵而來。
薛閑:“…………………………………………”
他兩眼一黑,登時也顧不上什麼了,拽住青石地上的一根枯草莖便要借力把自己挪遠點。誰知剛挪了一寸,身體就被人用手指揪住了。
“哪個孫子揪我?!放手!”薛閑忍不住啐罵了一句,轉頭一看,差點兒背過氣去。
又是那倒黴和尚!
薛閑之所以跟來劉宅,純粹是打算盯住劉師爺,再找機會盤問一些線索。那禿驢跟過來又是為了什麼?之前不還一副不願意搭理的模樣麼?總不至於就為了把他捉回去吧?
全天下可捉的孽障多了去了,這禿驢為何非跟自己過不去?!薛閑在心裏憤憤罵著,簡直煩透了他。
他拽著枯草莖,死不撒手,最終連人帶草一起被和尚拎了起來。
玄憫一手拎著“逃犯”,點漆似的眸子微微一動,看向薛紙皮的目光裏帶了些責備意味。
薛閑回之以白眼:“……”你誰啊?
就在這一來一往的間隙裏,玄憫用腳尖輕輕踢了一塊園圃裏的圓石。那圓石咕嚕嚕滾了兩圈,剛巧滾到了劉師爺腳前。踉踉蹌蹌往前跑的劉師爺一腳踩在圓石上,登時一個身形不穩,猛地朝前撲摔過去。
說起來也巧,他摔得不偏不倚,剛好砸在了那個全無聲息的少年人胸口。
“咳——咳咳!”
劉師爺手忙腳亂地爬起來,剛要破口大罵是哪個不長眼珠子的東西絆他,就聽得原本毫無生氣的少年人突然咳起了水,咳得撕心裂肺卻又出不了聲,直到臉色漲紅,重新有了點活人氣,這才抽了一口氣,緩緩平歇下來。
客堂裏的人登時炸開了鍋,欣喜者有之,驚奇者有之。
劉師爺愣了半天,才回過神來,趕緊著人把少爺抱回房裏歇著,再去把大夫請來。
他三兩語寬慰了哭得雙眼紅腫的夫人,而後轉過身來,神色複雜地看了眼地上那顆圓石,又瞄了兩眼玄憫。
這一番兵荒馬亂的折騰,攪得劉詡有些疲累。天色漸漸泛了些白,細微的晨光落在天井中,不甚明顯。劉詡再度上下掃量了玄憫一番——
他依舊覺得這和尚年紀輕輕,怎麼看也不像是什麼高僧,不說別的,起碼資曆是遠遠不夠的。二十出頭的人就想修成高僧,怕是青天白日裏說夢話呢。這和尚腰眼裏掛著的銅錢串子,也依舊灰撲撲的毫不起眼,除了些什麼也不懂的市井小民,誰都會把這樣的人認定成江湖騙子。
可剛才那一連串的事情又明明白白地攤在麵前——
玄憫剛說“有人替你擋了災”,他兒子劉進就栽進了水井裏。他跑得好好的,腳前便兀地多了塊圓石,剛巧絆得他砸活了劉進。
一件事情方可說是巧合,可就眼下這情況,“巧合”二字,劉詡是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