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也說不出口了。

難不成這和尚還真是個高僧?

劉師爺揣著手,硬是撐起了一臉的尷尬笑意,衝玄憫拱了拱手:“有眼無珠,有眼無珠啊……”

玄憫沒有理會他,隻是兀自抬眼掃量了一圈宅院。

他這麼一動作,倒是勾得劉師爺“嘶”了一聲:“大師,剛才多有怠慢,還望海涵,別同我這莽撞人計較。在下剛才那般失禮著實是有緣由的,您就看著院子,在下特地請人做過一番布置,怎麼也不至於早早就氣運枯竭命數將盡吧?”

薛閑嗤之以鼻:“表麵功夫。”

話是這麼說,但劉師爺這宅院看起來還真挑不出什麼錯。坐北朝南,依山就勢,天井是“四水歸堂”的走勢,聚財聚氣。方才前廳前頭還做了道蜿蜒兩折的魚池,布的是“曲水入明堂”的局,保的是官運亨通,青雲直上。

當然,薛閑本身對堪輿之術也隻是略知一二,他一個四角鱗身的,講究這些那就是吃飽了撐的。

他看這宅院有沒有問題,全憑直覺。打剛才一進門,他就覺得這宅子讓他極其不舒服,所以才撂下話,說這劉師爺在“往死裏講究”。

至於究竟有什麼問題,該怎麼解,那是禿驢的事,與他無關。

他剛跟玄憫的手指打了一架,單方麵糾纏了好一會兒,終於把自己折騰的筋疲力盡,不得不暫且安分下來。這薄紙皮做的身體終究還是受限太多,讓薛閑這前生驕縱慣了的人分外憋屈。

他被玄憫重新摁回了暗袋裏,正翻著白眼趴在暗袋口觀察著劉家宅院,旁邊有人突然出了聲。

“你嘀咕什麼呢?這是哪兒啊?”在暗袋裏昏昏沉沉躺了半天的江世寧終於壯著膽子,順勢爬上來露了點頭,他似乎很怕玄憫,說話也隻敢用極低的聲音,輕得隻有薛閑能聽清。

“那個什麼師爺家。”薛閑嘲道,“沒看出來,你還半聾啊?這一院子的人都鬼哭狼嚎了多久了……”

江世寧聲音一僵:“……師爺?寧陽縣的師爺?”

薛閑沒好氣道:“不然呢?”

江世寧忽然便沒了言語。

薛閑覺著有些怪,便忍不住瞥了他一眼:“啞巴了?”

江世寧默默又窩縮回了暗袋裏,甕聲甕氣道:“隻是想起些陳年舊事。”

薛閑:“陳年舊事?”

“我江家醫堂跟這劉師爺有些過節。”江世寧低聲道。

薛閑問道:“哪方麵過節?”

江世寧安靜了好一會兒,低聲道:“人命過節。”

薛閑:“……………………”都鬧出人命了,還能用區區“過節”二字?

薛閑正想進一步問呢,玄憫卻突然轉了個身,衝側門邊冷聲道:“牆後是何人?”

☆、第6章 金元寶(二)

那其實是天井側廊上的一道窄門,門後是一條狹路,夾在封火牆裏,位置不尷不尬,實在有些逼仄,一不留神就會遭人忽略。

玄憫話音剛落,那窄門牆後邊便傳來“咕咚”一聲響,像是某塊浮起的青石板被人踩得搖晃了一下。

劉師爺麵色微變,幹笑著開口道:“那處是一間偏房,也是我宅上的,不礙事,不礙事。大師不妨來——嘶,你出來做什麼?”

他想把玄憫的目光重新引回主宅,誰知話剛說了一半,那窄門後麵便探出了一個身影。

那是一位穿著灰藍厚袍的年輕男子,看模樣輪廓約莫是二十出頭的年紀,跟玄憫大抵是同輩。然而他的神情模樣卻古怪極了,兩手扒著門牆皮,神色怯怯的又滿是好奇,活似一個躲在門後看著來客的垂髫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