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心口,又順著心口擴散開來,讓他有種錯覺,好像他突然有些心慌,又有些難過……

那之後的一切紛亂記憶都再沒入過他的眼,直到它們在銅錢愈漸清晰的嗡鳴聲中漸漸消散。

薛閑忽然閉上了眼,過了很久之後才緩緩睜開,山穀的一切重新歸入視野中,明明很近,卻又似乎遠在另一個世間。

不知何時,玄憫已經落在了身側一座矮峰上,古樸的鍾音餘韻不絕,在山穀中一遍遍地回蕩,陰屍的尖嚎已經變成了哀叫,沉釀百年的陰怨之氣也在漸漸消退。

山穀之中霧氣深重,以至於薛閑突然看不清玄憫的臉了。隻能看見玄憫似乎也看向了他這邊,手中的銅錢靈氣未散,一道道符文產生的淡色金光如同一張鋪天蓋地的巨網,將山穀籠罩在其中。

那淡金色明明不算亮,卻晃得薛閑眼睛發痛,痛得讓他忍不住想起當日在海邊,兜天罩地將他捆束住的金線。

他心裏突然泛起一股深重的難過,比他想象的還要難過得多,比那張漫天撒下的網還要難以掙脫,重得幾乎連他自己有些訝異了……

而此時,山穀之中的累累白骨下,有人突然用錯愕又驚訝的語氣衝玄憫的方向道:“國師?你怎麼……會在這裏?!”

作者有話要說:  我覺得自己要被打了,所以還是再說一下,沒有渣攻沒有渣攻,隻有狗血,保證很快甜回來,麼麼麼噠【頂鍋蓋】

☆、第87章 河血(一)

“不是傳信說了在江鬆山見麼……”那個滾走在眾多陰屍之中不斷隱匿自己的人在看清玄憫的模樣後,終於暴露了自己的位置。他身上還保留著障眼法,乍一看同陰屍無甚區別,碎肉早已在不斷的躲避奔走中抖落在地,裸·露出來的骨頭歪歪斜斜,像是拚湊過的,泛著黃黑,散發著令人作嘔的味道。

但是他周圍真正的陰屍在金光籠罩之下,已經被壓得癱倒在地,成了一地碎骨,唯餘一點癡粘的陰怨氣縈繞其上,是以維持著站姿的他便顯得格外突出,一眼便能分辨出來。

他的腦袋隻剩一盞頭骨,骨頭上裂紋遍布,風幹的老皮緊緊裹著骨骼,眼眶隻剩兩個黑洞洞的窟窿。從這樣一張臉上自然看不出什麼細微神情,但從他茫然張著的嘴來看,應當是詫異得忘了處境。

若是在這種時候出手,想必他根本來不及反應。

然而薛閑卻已經看不見他了,除了那片金光,山穀中的一切仿佛都同他沒了幹係。他隻知道脊背的疼痛一直貫穿到了心髒裏,活似眼睜睜地被人一刀搗進身體裏,胸口處是徹骨驚心的冷意,冷得天寒地凍。

玄憫和他之間隔了山石,隔了金光,隔了一片濃重的水霧。但是他卻沒有抬手將那水霧揮掃開,隻依然這麼隔著水霧靜靜地望著石峰上的白影,輕聲重複了一句:“國師?”

往日的諸多細節均在那一瞬間湧入腦中,有用的無用的,清晰的模糊的,以一種雜亂無章到令人頭腦發疼的方式閃現著,隨著“國師”這一聲稱呼,突然變得明晰起來——

不同尋常的能耐,同官府的瓜葛,格外講究的性子,還有上回在簸箕山下碰到的那一支隊伍……

其實處處都有蛛絲馬跡表露著玄憫的身份來曆,這些天,尤其在進了百蟲洞後,那種隱隱約約縈繞不散的不舒坦根本就是一種下意識的不安,甚至帶了一種怯意。

他早已有所感,隻是始終在有意無意地忽略而已。

哪怕直到現在,借著銅錢的牽連親身經曆了一遍玄憫的記憶,他仍舊抱著最後一絲僥幸之心,仍舊想親口同玄憫問個明白,甚至可以裝一回癡愚,隻要玄憫搖頭否認,隻要玄憫說一個“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