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許此生都再也難見了。

然而不管薛閑還願不願意再見他,他都是要還債的。所以他捉了那鬆雲術士,直接劃地為陣,來到了龍骨所埋之地。不論他當初是何用意,他都會完完全全地將虧欠償還清楚。

一骨換一骨。

引起劫難,他來鎮,牽連人命,他來還。

然而當真落到黑石灘上時,他卻發現眼前所見與他料想相差甚大。眼前這個雙掌合十戴著銀製麵具的僧人,他在記憶中見過。

他幼年時候,曾經被這僧人罰著在漫天大雪之中抄經誦佛,也曾經被這僧人領進屋裏,看著對方用銅質烘爐仔仔細細地將被褥暖上一遍,同他講些芸芸道理,看著他鑽進被褥,走時還會替他將屋門關嚴。

很久以前他稱這僧人“師父”,隻是這稱呼已經數十年不曾再叫過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此間種種,他依然有所缺漏,記憶不清,隻記得許多許多年前,久到他頭一次叫這僧人師父時,對方曾經愣了許久,而後冷冷淡淡地擺手道:“故人相見,不敢當這一聲師父。”

他有很多年都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再後便也不曾再想過了。

現今,他想起的事情其實不少,卻甚少有同眼前這人相關的。在看見他的瞬間,甚至他心裏先一步湧出了一股極為複雜的情緒,說不清來由何處,但絕不是一個徒弟見到師父應有的情緒。

有那麼一瞬間他蹙起了眉心,然而轉瞬他就忽然明白了一些——

因為這同他打扮如出一轍的“師父”身邊正布著一個明晃晃的大陣,並非什麼救人救世,而是以換命之法謀取福祿功德。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搞完boss戰,搞不完不碎覺!~

☆、第90章 百年安(一)

玄憫手指間一個用力,鬆雲術士兩眼直翻,倏然暈了過去。

他反手將垂下頭來的人丟在黑石灘上,抬袖便是一掀。狂浪滔天,風刃猛烈地撞擊在那圓陣之上,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那圓陣上頭擋風遮雨的無形之罩當即金光迸濺。

玄憫所用力道之大,連稍有擦邊的堅硬峰石都乍然碎成齏粉,於是那無形之罩在這一道重擊之下,緩緩出現了數道絲線般的金色裂紋。

裂紋飛速擴散開,整個罩蓋幾欲炸開,卻又在那一瞬間被另一股力道給抑製住了。

就見端坐在黑石灘上的國師口中所念經文稍一停頓,合十的手掌翻轉一番,朝圓陣方向推了一掌,又倏然收回。

在他經文停下的間隙裏,那片正由脖頸朝下巴爬蔓的血點也跟著停了下來,直到他重新開始誦經,才又繼續朝麵具之下隱去。這過程快極了,不過更快的是,那罩蓋之上的不斷擊打的罡風當即拐了一道,直衝國師而去。

當——

原本一身素衣無遮無擋的國師身周出現了一個金色的鍾罩,將迎麵而來的罡風硬是彈了回去。

巨大的力道被直推向江浪,原本兜頭而來的巨大浪潮被撞得直接調轉了方向,帶著萬馬奔騰之勢,直衝向遙遠的江對岸。

玄憫一盤銅錢,而後抬手一拽。狂浪奔湧的力道瞬間全部加諸於他單手之上,巨大的拖拽力幾乎要將整條手臂撕扯下來,痛得驚心。

玄憫卻麵色一無所變,隻用力收緊了手指,背手一拽。那奔湧向對岸的滔天大浪便硬生生被他以一己之力拉了回來。而與此同時,他另一麵的力道卻隻增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