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房裏的燈光徹夜不息。翟穀清從回憶中清醒過來,還是有很多疑問。他記得,小夫子叫文祺,不是文堂;他記得,小夫子的眼睛很圓,不是狹長。
太陽出來遍地陽光。文堂照舊給翟穀清準備早餐;翟穀照舊吃的滿口溢香。
按照原計劃,他們今天上午要去特案組跟司徒等人碰頭。所以,其他事暫時擱下。翟穀清沒什麼反常之處,隻是偶爾會偷偷觀察對麵吃相斯文的文堂。
倆人也說了幾句無關痛癢的話,閑聊嘛,說什麼都可以。文堂並未覺得翟穀清有哪裏不對,除了那雙有些發紅的眼睛之外。
“沒睡好?”文堂放下筷子,似隨口一問。
翟穀清也吃完了,漱口擦嘴,笑道:“是沒睡好,想了不少事。你呢?昨晚睡的怎麼樣?”
文堂苦笑,“我的睡眠一直不好。等這些事過去吧,找個老中醫調理調理。”
“到時候別忘了叫我,咱倆一起調。”
文堂笑著把自己的碗筷收到一邊,對翟穀清說:“老規矩,我做飯你洗碗。”
這倒公平。翟穀清乖乖起身,收拾碗筷去廚房洗刷。
趕到特案組後,跟司徒等人開了碰頭會。期間,少不了要說很多跟賀曉月之間的交談。翟穀清琢磨著,按照林嶽山的精明來看,這案子至少要再耗個把月才會結束。別人耗得起,文堂呢?耗得起嗎?
你再沒有什麼動作,你的那個圈子怕是就徹底遺棄了你。你總說商人倒下了,東山再起會很難,但是你想過沒有?你倒下了,幾乎沒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好吧,慢慢耗。我是奸商嘛,我耗得起。
就像翟穀清分析的那樣。文家的關係已經給文堂鋪好了路,隻等他立刻有所行動,好回到圈子裏來。僅這一天,就接了不下五個電話,都是催他趕緊行動起來,千萬別錯過機會。最後一個電話是母親的,母親很著急,追問兒子到底進行到哪一步了。
別人的電話可以不在乎,母親的電話還是有些分量的。
思索再三,文堂第一次主動聯係了父親。
父親說,你問我的意見,我覺得很奇怪。你一向有主見,做事穩妥,這回怎麼了?文堂說,這回我有了顧慮。
“爸,十二年前的事,您還記得嗎?”
電話那邊的老父親沉默下來……
“爸,我遇到他了。”文堂說:“很巧,他也在特案組的關係網裏。這回,跟我做搭檔。如果我現在撤了,的確是可以,對特案組來說也沒什麼大損失。”
“你想怎麼樣?”父親冷靜地問。
“我想繼續在家待一段時間。幫著處理些事。當然,這是我的個人意願,我不會固執己見,畢竟現在很多人為我奔走。”
父親的再度沉默讓文堂很沮喪。他需要父親的意見,哪怕是模淩兩可的。他知道自己的決定很可能導致他永遠被圈子驅逐,但,他真心想為翟穀清再做點什麼。
須臾,父親才說:“我像你就這麼大的時候,不如你。但是你知道為什麼大家都尊敬你的父親嗎?因為我守信、重義、堅持原則。不管你是誰家的孩子,你坐在什麼位置上,首先你要知道自己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兒,欠了別人的就要還,這是男人最基本的德行。我給你的意見是:可以失名利,但不能失德、失行。”
父親的一番話讓文堂心裏充滿了溫暖的感動,沉聲道:“我知道怎麼做了,謝謝爸。”
掛斷了父親的電話,文堂隻對翟穀清說還有些私事要辦,晚上回家見吧。翟穀清也沒問他去辦什麼事,隻說明天一早回V市,今晚咱倆再喝頓酒?
文堂笑道:“好,我爭取早點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