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後,宗澤帶著兒女一行人回到了封地括蒼。
宗曉和瘸子老蔡走馬觀花,每到一處都要唏噓幾聲,兩個人似乎都有了共識。
好像除了蒼梧那個沒人情味的地方,天下哪裏都是好的!
一個“求學”四五年,不出學宮。
另一個如同被監禁尚書府,幾十年不見天日。
乍見括蒼人煙旺盛後,各自不禁露出了笑容,天真的就像白白得了一串糖葫蘆的孩子一樣。
是夜,宗澤下令搬運出了所有煙花爆竹,悉數拉到門頭街前燃放。
五顏六色,熱鬧至極。
可是這個熱鬧並不關乎旁人,老遠處欣賞還是可以的,挨近了想必少不了一頓九殿下的棍子吃。
震天的響聲一直延伸到了寅時,臨近街坊俱是敢怒不敢言。
就連向來和宗澤不合的趙雲卿,還以為崇光又敕封了宗家好處,一麵匆匆派人打探,一麵蜷縮在床上,塞耳磨牙問候宗澤八輩祖宗。
熱鬧後的宗家門前,終於恢複了以往的冷清。
彌漫硝煙散盡後,一輪弦月悠然高掛西川平野。
宗曉與宗策宗嶽並在一處,苦笑道:“月是故鄉明,白衣皆分散。”
宗策虎軀一震,長喝道:“拿我尖刀銀槍,我要考教小妹武功。”
宗嶽依舊斜靠在門庭處,麵色冷清,像是在等著什麼人似的。
長夜下已舞起了刀光劍影,可這些好像與宗嶽無關,也就眼皮子累了的時候偷瞄幾眼,並不啃聲幹擾。
“九爺,下次咱們能不能早點招呼。”冷麵兒從後院跳竄入內,困乏之色盡寫在臉上。
宗嶽愧色漫起,嬉笑道:“礙不了大事的,這幾天如何?”
宗嶽的重色輕友,冷麵兒還是領教的比較多。
不過像葉秋那個尚未開鋒的黃毛丫頭,他都不放過,實在讓人有些無語。
但想起宗嶽曾在無極院,插腰叫囂的樣子,冷麵兒不禁閉嘴不言。
尤其是他對知行長老說的那句“天不是老子的,但老子的終歸是老子的,天也奪不走”,簡直成了當時所有人的楷模。
宗家以前和東夷國有過和親,但時過境遷,宗澤和葉辰一個鬢發雙白,一個早已落了黃泉。
均是不問世事!
可悶葫蘆中的宗嶽卻當了真,葉秋雖然天真了些,但她真會願意與仇人之子……
宗嶽見冷麵兒怔住,拍手含笑道:“你狗吠的又在心裏罵我不是,也不看看那邊是誰來了!”
冷麵兒恍惚間嗯了一聲,但見月色下兩人均是白衣長發。
一人使槍。
一人用劍。
槍劍相擊中,火花連連蹦出。
少女俊男翻身拐肘,旗鼓相當,急忙間分不出勝負高低。
冷麵兒瞧著那白衣倩影,麵色倏地紅潤又漠然蒼白。
忽地一劍破空,隻感脖子處冰涼颼颼,低眉之際已與長劍少女交接一處。
三年相思,萬千癡迷,全化作一處。
要不是身前身後都有宗家人,冷麵兒今夜所做的事足以能給外人吹噓半生。
自然也可能活不過今夜,至少此刻他就能感覺出那三人的目光如出一轍,令人分外心寒。
“幾年不見,你怎麼還是這急脾氣?!”冷麵兒不禁麵色恢複了不正常的血色,久久未能平複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