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尖的冰冷似乎也能感受到冷麵兒的熱忱,忽地像是融化了一般,垂垂下落。
還不待他反應過來,已被宗曉摟住,白衣下暗藏的那點火熱心思,悉數沉澱在了冷麵兒的懷裏。
撲鼻香氣,緩緩流入冷麵兒的口鼻中,直上心頭。
點點滴滴,全是數不盡、道不完的回憶。
冷麵兒此刻那還管的了前後的鷹視狼顧,也緩緩地伸開雙臂摟住宗曉。
有情人終成眷屬。
宗策長槍直握,冷言望著宗嶽。
自知冷麵兒是老九的人,如若不然早已讓他血濺五步。
想吃宗家人豆腐的,還得看命硬不硬朗!
可老九似乎對此默然應允,更何況小妹也心甘情願……
一念及此,慘淡笑了笑,提槍握刀轉身離去。
宗嶽長歎道:“冷麵兒,下次你可得跟緊我。如果被老八私下逮住,非把你下豬籠不可。”
吳浩然風聞此言,不禁打了個擺子,渾渾噩噩地放下雙臂,注視著雙頰紅潤的宗曉,道:“有你在,管他了!”
宗嶽氣上心頭,但見宗曉眉飛色舞地暗示自己,也不好發作。
隻能轉身回房,翻開賬本在冷麵兒的那一欄裏多添了個紅勾。
細細數來,近兩年冷麵兒的“罪狀”已不下五頁,大大小小怕是有百來宗吧。
正當宗嶽苦笑不已的時候,卻聽帷幕後冷不丁傳來一聲:“主人!”
宗嶽嗯了嗯,閉目合起了賬本。
那團黑影接著道:“尚書令燕池駿被罷免了!”
宗嶽展開紙墨,輕輕點頭。
黑影又道:“您吩咐要請的那人已在路上。”
宗嶽提筆如飛,在大紙上唰唰直寫不停。
……
宗嶽見那黑影仍自不走,納悶道:“還有何事?”
黑影踟躕了片刻,低聲通報:“瘸子老蔡走了!”
宗嶽手中的筆驀地停駐不前,任由一團黑墨染透桌案。
“他走的很安詳!”
“他說能在有生之年回趟括蒼,再見王爺,已是無憾。”
“他還說……”
宗嶽微微閉眼,兩行清流從眼眶汩汩而出,揚手叫停:“你先下去吧!準備香案司儀,明天厚葬老蔡。”
燈火閃了又閃,等回轉如初的時候,黑影已經沒了蹤影。
再看宗嶽桌案上的那張白紙,上麵密密麻麻全是從賬本中謄寫出有關老蔡的功績。
微風隔窗吹過,一頁頁的白紙黑字翻過,這其中像老蔡這樣的人又何其多,像梻羅那樣的又何其少?
賬,終究是要算的!
宗嶽悵然站在窗下,望著已盡暗淡了的月色,喃喃道:“老蔡這個牙不全的,白費了小爺偷藏的散酒,本還想聽他往事下酒打打牙祭的,誰知說沒就沒了。”
想喝酒還得找個理由,誰知道理由那麼難找。
“算了!”宗嶽頭也不回,反手一支毛筆直飛櫃前壇子,酒香縷縷而出。
阿嚏!
宗嶽不自覺地打了個噴嚏,流淚笑道:“想必是沒牙的老家夥又在罵我了!”
兩壇美酒,去一留一。
留給的人自然是死透了的老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