憨厚的娃娃臉上隱約蘊藏著冷峻,直至見到宗嶽的時候才破口笑道:“你不說你家是釀酒的嗎?!”
宗嶽搖頭苦笑。
“你還說你家人少,隻有個沒有用的老父親……”
宗嶽神色一變,大為窘迫,暗自叫苦不迭。
侍衛們當下嗬斥道:“住口!”
“住口?那是閉嘴的意思嗎?師父總說俺話多,要少說話,以後俺不說還不行?!”木訥的少年喋喋不休地說道。
宗嶽生怕這小子再胡亂說些當年的段子,徒然有損自個兒威名。
登時攬住他的瘦俏肩膀,邊走邊問:“你的劍呢?”
木訥少年悠然對答:“被師父沒收了,他不讓俺下山殺人。”
此刻,他們已到了前庭。
宗嶽漠然,又問:“信上說你下午就能到,怎麼到這點才來?迷路了嗎?”
那穿白藍相間衣服的少年如實道:“找你之前沒忍住多喝了些,剛被小二叫起來,指了個明路。”
宗嶽聽的是一頭霧水,苦不堪言。
但他不知道木訥少年一向很聽他的話,他曾經說過的事情,十之八九都被當真了。
是以,為找姓宗的酒家跑遍了大半個括蒼,最後實在累的不行才喝的酒。
這些都被木訥少年壓在心頭,隻字未提,臨到宗嶽偏房時,僅說了句:“你家可真不小。”
宗嶽玩笑道:“雪童,今晚你就陪我睡吧!”
木訥少年名叫雪峰,宗嶽自打認識他起卻喜歡喊他雪童。
雪峰憨笑中帶了點害羞的樣子,四下張望,訝異道:“你不說你有老婆嗎?俺要睡你老婆的床上!”
見宗嶽目瞪口呆,以為他不答應,當即跺腳道:“師父在俺臨行前可說了,宗嶽的東西就是俺的。尤其是老婆,千萬不能客氣,不然就是不夠意思!”
宗嶽嘴上雖應付著這個傻乎乎的少年,但心裏已開始問候山上的老混蛋了。
眼神滴溜溜轉了轉,道:“雪童,我家雖不是釀酒的,但這兒的好酒基本都被運在了我家裏。
咱們剛見麵還是喝酒聊天的自在些。”
雪峰點了點頭,漠然道:“師父說你小家子氣,看來果真不差了。誰不知道你從不喝酒?”
宗嶽默然。
是夜,兩人潛入宗家地窖,共喝了足足十壇美酒,直至第二天下午才醒轉過來。
第一次喝酒的宗嶽不免吐了又吐,惹得雪峰譏笑不止,諷刺他還不如師父旁邊除塵的娘們。
反正宗嶽醉過了,該吐的吐了,該罵的罵了,最後該忍的也忍了。
才知道酒這東西還算不錯的,至少比水好點。
下午臨出地窖的時候,雪峰依舊憨傻道:“宗嶽,你把這酒借俺填肚子,俺以後再也不提你老婆的破事。”
宗嶽心裏叫苦連天,又暗罵自己糊塗,本想請個人維護宗家祖上名實,沒成想請了個活祖宗回來。
灰心喪氣間任由雪峰摟著自己的脖子,緩緩踱出。
秋陽正茂,兩人仰天呼吸吐納,鼻孔卻全是酒香彌漫,滿滿的回味。
酒比老婆好。
這話還是有些在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