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你不辭而別,這筆賬你說咋算?!”宗嶽悶頭撲打灰塵到了腿腳處,心不在焉地問道。
雪峰直笑,淺淺的酒窩鑲嵌在臉上,分外對稱,暗自嘀咕:還能咋算,記賬記賬,通通記賬!
這口氣都是他從宗嶽那裏學來的。
不過,他人卻上前扶住了宗嶽,道:“你不是一直想學劍嗎?!”
宗嶽蹙額,緩緩點頭後又心想反正他又不可能教自己,自是不以為意。
但不及他反應,人已被憨厚少年拉扯直走,隻聽雪峰邊走邊感慨:“你是不知道!這次來的人可老鼻子厲害了。你要是跟他們學上小半輩子啊,興許就能跟我打平手了。”
吹牛!
這世上能與獨孤錯齊名的也就那麼幾位可以算是人物,至於其他的基本都是些沽名釣譽之輩,難不成他們全都到此了不成?!
宗嶽不禁打了個冷顫,像個被人掐住脖子直直提起的呆頭鵝,叫不出聲咽不下氣,那他娘個不爽啊!
全表現在了臉上。
隨著漆黑的夜漸已明了,天狼山上的氣色也轉好了許多,甚是溫和。但在剛上山的道口處,卻兀自多了三個形容枯槁的人影,各占一角有利地形,如同幾尊沒被風吹下的石頭一樣,一動不動。
宗嶽瞪大眼睛,甩開雪峰的手,訝異道:“獨孤錯?!”
還有楚狂人?
今晚上是怎麼了,一個行將朽木的老和尚何以驚動了兩大高手聯袂上山。
先別看楚狂人那副傲然的臉色,就以獨孤錯那股足以令人作嘔的自負揣測,兩人也決計算不上太好的貨色。
反正伸頭縮頭的都是烏龜,楚狂人和獨孤錯早已對虛名勘破,戴帽子就戴帽子吧!
這三人雖算不上海內名流,但在武功造詣上卻委實各有千秋,不容小覷。甚至就連他們剛才所站的位置,看似隨意,實則另有玄機在內。
天時、地利及人和均被占盡,相互抗衡不下。
莫名尷尬之中,楚狂人當先踟躕著偏移了絕佳位置,仰天歎息:“楊雲征,無論你怨與不怨,咱倆也算是有些交情了。可惜此次是獨孤老鬼找你麻煩,你莫怪我幫不了你!”
說話間,眼神滴溜溜直轉幾圈,突然說笑道:“不過,你若被他害了,說成了我打他幾拳給你出氣。”
就在他移步說笑之際,天時地利人和三者間的虛空平衡不知不覺破裂,連他起初所占的地利也被獨孤錯借了大半。
須臾間,獨孤錯上通天時,下接大半地利,仿佛已不把僅占人和的了空放在眼裏,細鐵棒從袖口甩出,睥睨眾人,狂笑道:“楊雲征,以往你狗點子好,如此形勢大變,我就不信這次我還報不了仇?!”
楚狂人心裏暗叫乖乖不停,急步向前沒走多少就被獨孤錯的氣勢逼退,霎時間臉色抽搐,寬袖在風勢下大開大合,散發冷哼:“老鬼,你如此不厚道,就不怕天道難容你嗎?!”
哈哈哈!
楚狂人話語還未落盡,就聽獨孤錯歇斯底裏地大笑,幾經震得半邊黑幕開始放明,頭也不回地左手指著天,冷嘲道:“天道麼?哼!老子向來頭頂天,腳踏道。眼裏他媽什麼時候有過天道!”
大笑中,左手緩緩放平,搭在了細鐵棒上,遲遲並指抹了過去。
隻見他手心刹那間煙氣四起,細鐵棒已然成了蟬翼般輕薄的劍,恣意擺開架勢,冷聲道:“逝者,如斯!不逝者亦如斯。楊雲征,你可曾明白?拿命來吧!”
了空眼見情勢不對勁,左手持碗口粗的木棒,右手斜搭在胸口揉著佛珠,又黯然移開右手到嘴角處,頓時佛號大宣。
此刻,獨孤錯袖中薄劍已然劃破天際,鐵畫銀鉤般在四麵八方繞動一番,宗嶽和雪峰各自茫然,不知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