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牢城進去,一路上倒也算是輕鬆。但周圍卻靜的詭異,連半個犯人的爭吵呼喊聲也聽不見。
宗嶽越走越覺得這氣氛不正常,責備邙芝傲道:“你實不該來此的。十年潛伏之功,興許就在今天會毀於一旦。”
邙芝傲也有察覺,但是此刻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前後路恐怕都被截斷。與其在此畏手畏腳,還不如光明正大地去麵對。
當下微微一笑,道:“紙是包不住火的,再陰霾的天氣也會有放晴的時候。”
“更何況能與主人共進退,那是何等幸甚。芝傲又何懼之有呢!”
宗嶽苦笑一聲,但心裏已沒了方才那般困擾。
昏暗的地底牢城下,嗚嗚咽咽的隻有緊呼的風聲,旁邊的燈盞搖曳不定,或明或暗如同幽冥殿般瘮人。
“嶽哥哥!我怕。”葉秋說話間已掐住了宗嶽的衣袖,緊緊攥住不放開,說話也帶點澀聲發抖的味道。
宗嶽憐惜地在那張稚嫩的臉蛋上拂了一下,男子氣概登時上湧,安慰道:“你別怕,我就不會怕。”
葉秋聞言,嬌弱的身軀不由一震,搖頭道:“嗯!我不會再怕了。”
從數十萬血泊中撿回性命的她,說到底早對怕這個字失去了念想,一顰一笑都是有心而發。
隻不過偶爾也會被外界影響而擔心失措!
呱呱呱!
長長的昏暗走廊中突然想起了一陣撫掌聲音,掌聲初歇,又迎來了一陣冷嘲熱諷的笑聲。
原本昏暗無光的長廊上豁然燈火通明晃如白晝,林立的全是先前埋伏好的鐵甲將士,一望看不到邊。
在鐵甲將士簇擁下,相繼站著一個雍容華貴的灰須老者,和一個秀才打扮的白衣青年。
一主一仆。
火光映在老者臉上,倍顯紅光滿麵,但他表麵雖然仍是氣定神閑,可在臉頰處卻汗如雨下,氣機也隨亂象紛生。
感情他是個病秧子!
宗嶽進牢城後,便心知此中有蹊蹺,但委實沒料到他們會安排如此陣仗接應。
還真有些受寵若驚。
老者指著麵前的三人,儼然一副成竹在胸的氣派,打趣道:“平兒,你這招引蛇出洞還真是高明。早就發現咱們的邙芝傲將軍心懷叵測,誰又能想到他會是宗家的離殤死士了。”
“他就是離主?!”
被老者喚做“平兒”的白衣秀才漠然頷首,眼角卻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讓人不禁雞皮疙瘩蔓延。
對此,宗嶽和邙芝傲不屑與之狡辯,默默把視野投向鐵甲身後的綠影身上。
綠蘿被一群甲士簇擁而來,身上的羅裙早已破亂不整,那顆靈活的腦袋瓜子現已斜斜搭在左側。
回想以前,宗嶽臉色登時一冷,道:“閣下可是昌平王?!”
老者含笑自若,欣然點頭答應:“聰明!不愧是宗老狐狸的種。”
“過獎。”宗嶽也不回絕,坦然受之,一指綠蘿,道:“她是我的貼身婢女,卻不知所犯何罪,要王爺如此興師動眾?!”
昌平王像是略有激動,粗氣連喘,唾棄道:“明知故問。”
葉秋見那灰發王爺怒目圓睜,極為猙獰,不由向宗嶽身後藏去。
宗嶽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讓她放心,向前又走了數步,道:“你恨我宗家,難道我宗家鐵浮屠就不恨你?!”
“趁現在大禍未釀成,閣下還需三思後行。”
明著是握手言和,但語氣中盡是施壓。
昌平王略微一怔,低頭思量再三,仍是下不定決心。
可被身邊的白衣公子悄然嘀咕幾句後,瞬時間整個人又像生龍活虎一般。
登時朗聲大笑了起來,笑聲中滄桑三成,豪氣七分。
邙芝傲見狀,俯身向宗嶽使了個眼色,也含糊不清地說了幾句。
宗嶽聞言,苦笑:“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實話說,這次你盤算之精,著實令人佩服。”
“從神母峰到無雙城,這一路所見所聞可不都是你的手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