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語中雖是謾罵,但神色全是和藹可親。
楊佳怡轉身牽起了陸平的手,笑容可掬道:“嶽兒,你想做什麼便去做。”
“我讓平兒和你一起,若真出了事,還有咱一家擋著,天自也塌不下來。”
宗嶽神色一怔,盡是感激涕零,不知如何是好。
弄琴也很識趣地耷拉著頭湊了過來,欠身道:“表少爺盡可放心,有我和主母在此照看葉秋姑娘,定無大礙。”
隨後又深情款款地望著陸平含笑,幾經思量,輕語道:“少爺,你也當心些才好。”
宗嶽似乎猜測出了些貓膩,可陸平那個呆子卻真平平無奇地嗯啊了兩聲,正眼看都沒看弄琴一眼。
“去吧!遇事別衝動,先暗訪一下也行。”楊佳怡仍是不放心地囑咐道。
其實,她在兄長昌平王死後,四下也再並無可親之人,除了愛子放心不下,早已對生死置之度外。
但如今有了宗嶽這個搗蛋鬼,心知愛子日後也不會孤單,儼然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神態。
是以,淩霄王笑對唾手可得的北海天下時,她也笑淩霄王不要輕視於她。
換言之,她一母同胞兄妹三人中,楊茗慧棄北海歸武穆,為愛冠絕古今。
昌平王雖是陰謀算計多,人情世故少了些,但前些年為北海無雙城著實做了不少善舉。
隻是北海人信奉的是神教諸神,並不在乎人,無所謂君亦無所謂臣。
在宗嶽表兄弟兩個離開後,楊佳怡卻笑盈盈地說道:“弄琴,你去撫首《離恨歌》吧!”
息聲後不久,又瞥了眼孤零零的葉秋,自知她和宗嶽的關係,不免愛屋及烏道:“卻不知葉秋姑娘會做些什麼?可善舞嗎?!”
葉秋傻乎乎地嚼著半根熟田筍,空落落地搖頭,苦笑:“我就會撿石頭拋石頭。”
楊佳怡不由微微蹙額,暗罵宗嶽這小子也不知頭裏的那根弦搭錯了,竟喜歡上這麼個笨丫頭。
但臉上仍是裝作一副笑臉,道:“你可知道嶽兒喜歡你什麼?!”
葉秋猛地將田筍全吐了出來,不假思索又有些得意道:“那還用說?嶽哥哥可不就喜歡看我拋石頭撿石頭咯?!”
楊佳怡頓時結舌難於其說,心裏自是苦笑,苦笑之餘聽弄琴撫琴,雙眼遲遲合於一處,釋然享受。
由衷一歎,還是我這兒媳婦多才多藝些!
一邊也怕冷落了葉秋,笑道:“瞧你可愛的緊,姨娘就教你個舞法,興許以後你還能讓你嶽哥哥開心哩!”
葉秋拍手叫好,撇下了石筍,和楊佳怡並在一處,可任憑楊佳怡速度如何放慢,葉秋就是跟不住身法。
最後,楊佳怡實在不對她抱有期望,道:“你先從旁當觀眾吧!沒個人撫掌叫好,這琴舞再好,也是寂寥。”
葉秋早就有心思退下來,但恐於楊佳怡是宗嶽的長輩,不敢打退堂鼓,如今聽她要將自己釋放,登時歡欣鼓舞,拍手不絕。
楊佳怡和弄琴對視之餘,盡皆苦笑。
夜半二更天,烏雲閉月,琴聲嘎然捧月而出,輝月下白衣倥傯,翩翩起舞不定。
那曼妙的身姿和精彩的琴音,幾經蓋住了所有類似伊人苑的歡樂節奏。
三更,琴音斷舞姿歇,輝月又沒入層層烏雲,再無出現。
楊佳怡起身上了閣樓,眺望西北角,但見北海王宮燈火明亮通透,更勝從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