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聽徐陽明悶聲一歎,道:“大哥,既然兄弟意見不合,何不讓小弟乘風一拜?!”
韓棟緩緩點頭,他對官誥封爵從無興致,與其在混濁中摸爬滾打,實不如放馬南山吃喝拉撒。
但他受了宗嶽恩情,出於義理,不得不還。又有山寨兄弟分派不一,終成兩難。
可喜徐老六善曉陰陽,六枚銅錢哐啷之下,前知五百年風水,後明五百年氣運,倒不如讓他未卜先知,再做計較。
宗嶽隻見徐陽明從懷裏緩緩拿出一物,渾身烏黑通透,前開後合,左手依稀攥著幾枚銅錢,鏽跡斑斑難以分辨。
這玩意,他曾在落黑白書房見過。
聽落老講,這行若是運作的好了,什麼旦夕禍福,什麼悲歡離合,通通能算的出來。
他還說,他技術淺薄隻會用三枚棗核臆測,所測的也無非是些人腦袋裏,一時半會後又能想明白的淺顯東西。
占卜門道頗深,有能耐的隨便用九枚銅錢,便可消災解難,與世無憂。
當然再往上數,也就是九九歸一了。
在這種人手裏,萬物複蘇生死離合幾乎都成了畫餅簡單!
徐陽明能占六枚,雖不能說太厲害,但與落黑白的騙術比起來,終究還是多了些腳趾頭長能耐。
哐啷!
哐......啷!
一枚銅錢接著一枚銅錢,如同變戲法似地從龜殼裏吐了出來,這活計無論是宗嶽還是青雲山頭目均是看的出奇,竟連喝彩都忘了。
伴著六枚銅錢落地,宗嶽率先看向了地下,隻見結果三正兩反,一枚更是直直插在土中。
韓棟當先急促發問:“卦象如何?!”
可他似乎忘了徐明陽的宗旨,卜卦可以但從不說卦辭,隻談些模棱兩可的結果。
徐明陽凝滯的臉色,幾乎一絲血氣都不見,緩緩開口道:“大哥,吩咐兄弟們,準備出山吧!”
韓棟輕聲哦了聲,兩邊兄弟頓時各有憂喜,但在韓棟眼前又不敢多嘴多舌,紛紛接令下山準備出山。
剛才還紛擾的山上不到片刻就剩下寥寥數人,宗嶽和伍成舟在一處,徐明陽是鐵拐李的病人又兼本領多端,鐵拐李自不願放棄,時刻跟在身邊守護。
徐明陽望著四散而去的各個頭領,又轉向幾乎被燒成灰燼的山寨,悠長歎息了口氣,道:“是非成敗轉頭空啊!我算的出天意,卻又解不開離愁,罷了罷了。”
搖頭晃腦之際,他徐徐下山,到底是趕上黃昏天色了,精神自加十倍,步履飛快。
南邊!
南邊藏匿著他最看重的山寨勁旅,想來若不由他出麵說項,根本不可能有同意從戎的這茬。
宗嶽納悶道:“是他算出會出什麼事端嗎?!”
伍成舟嗬嗬直笑,麵對夕陽血紅,道:“徐老六總是這般神神叨叨的,且不理他。”
忽然向下望去,乍見一騎迎山霍霍而上,幾經在風土中看不清人影,當下動容催促宗嶽,道:“殿下,你瞧山腰處......難道山下出事了?!”
宗嶽放眼山下光禿禿景色,果見在其中奔著一騎,雪白的戰袍,黑邊灰色大旗迎風直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