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邊雷吼一通,竟引得十裏山野塵土蔓延不下,綠林之中怪鳥撲騰亂竄陣陣,直至深夜人靜方才消停。
“都是些沒出息的種,還自詡什麼天南地北武林大俠,簡直草包!”香爐台上,宗嶽手握三杆粗香,一臉虔誠地作揖叩首。
所拜的人卻既不是宗家先祖,也不是天地神明,隻是個形容懶散的胖臉道士。
趙飛燕似乎還想著宗嶽之前的荒唐事,怒氣未消,再瞧他那假惺惺的樣子,既好笑又可氣。
還有臉去說別人,宗恪不是你兄長嗎?怎麼他一句非香客者,不得宿內,也將你唬成這樣?
“虛偽!”趙飛燕終究沒能忍住怨氣,噓聲罵了出來。
宗嶽微微眯著的雙眼驀然睜開,望著眼前的塑像呲牙壞笑,吐了吐舌頭,轉身道:“虛偽?這話怎麼講的?”
“咱也不說大話,像本大爺這般正氣凜然又陽剛側漏的角兒,你出門打著燈籠能找出十個,下半生我什麼也不做,就給你洗尿褲去。”
趙飛燕呸了一句:“誰稀罕!”
又見宗嶽嘴角邪笑不已,再回想他剛才的言語,忽覺有些不對勁,卻已遲了,猝然啐道:“沒皮沒臉!”
宗嶽也不當即回絕,側身問道:“葉秋,你說了?”
葉秋自幼漂泊無依,屢遭欺淩,如今能陪心上人浪跡天涯,對她來說已是莫大造化,還能有什麼不知足的,犯花癡道:“沒啊!我怎麼瞧著嶽哥哥分外皮嫩臉白,越看越歡喜哩!”
宗嶽和趙飛燕聽之,各自怔住,忽而宗嶽叉腰狂笑,得意姿態遍布全身零件。
趙飛燕不滿宗嶽驕橫,登時來了大小姐脾氣,不顧葉秋阻攔,揪住宗嶽就是一頓拳打腳踢。
對此,宗嶽隻是嗬嗬直笑,悄然受之。
自家老婆打的算什麼,打是親罵是愛,這越是打罵,不正說明枯木逢春,好事將近嘛。
嘎嘎嘎!
正當三人在這邊鬧騰的不可開交的時候,黑色天際忽迎來幾聲厲吼脆鳴。
葉秋見兩人不約而同冷靜了下來,驚問道:“那是什麼東西?”
山間夜風涼颼颼地東來西去,趙飛燕不禁打了個寒噤,默聲道:“難不成......括蒼那邊......”
說話的時候,眼神已不知不覺地停在了宗嶽的身上,但見宗嶽仍是一如往常的平靜,不動聲色。
籲!
宗嶽將右手兩隻折疊,含在嘴中猛地打了個口哨,隻聽在涼風中兩股氣浪先後充斥而來,直勾勾盤旋三四圈後,才落在宗嶽的左肩右臂。
兩隻信天翁,一隻白一隻灰,都是宗嶽在家的寵兒。
宗嶽捋了捋白鴿的羽毛,輕輕取下了它腿腳的信箋,看完揉成紙團藏在懷裏,暗罵道:“早就知道沒什麼好事情!”
趙飛燕皺眉輕問內容,宗嶽冷冰冰地瞥了一眼,又去撩撥肩上的灰鴿。
看罷信箋上麵的內容,眉頭越皺越緊,惹得趙飛燕心神大亂,再問道:“是不是延武他......”
宗嶽苦笑:“不關他的事,他好得很。前幾天還聽說在關前和老四會師,便馬不停蹄地攻奪城池,不到三日已連下大小城池七座。”
趙飛燕也抿著嘴笑了笑,但並不附和應對,心想這孩子最後還是沒聽爹爹的話,做了沙場將軍,殊不知今天你殺他,明天整不好就是他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