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上,楊佳怡吩咐下人做了滿滿一桌可口飯菜,其中至少有一大半是對宗嶽味口德,但宗嶽僅僅挑動了幾筷子後,便放下碗筷。
陸風軒不禁臉紅道:“怎麼?不好吃嗎?”
“挺好的!隻是勞頓數月,沒胃口而已。”宗嶽搖了搖頭,又狐疑道:“姨夫,我在來的路上聽說中原各州郡的儒士齊聚無雙城朝聖,以為天下士子謀個名分。此事......當真嗎?華陽郡的無極院是不是也摻和進來了!”
陸風軒見陸平隻顧埋頭滿口地吃飯,臉上不禁浮出一絲笑意,道:“都來了!你父親上個月還和我通信,說是讓我們好生照顧你,還說你三哥不日也將支援北海。”
剛喝一口茶準備漱口的陸平,忽聽被人傳地神乎其神的宗顏也要與無雙城共存亡,不由為之一喜,卻被茶水嗆住,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吃飯就吃飯,喝水就喝水,你瞧瞧你那個吊兒郎當的樣子!”陸風軒趁機教訓兒子道。
楊佳怡登時一躍而起,對陸風軒指鼻子罵臉一頓收拾,陸風軒瞬時沒了剛才的氣度,乖乖地垂下了頭,與桌案相齊,似是隻待狂風暴雨收斂後才敢伸出頭來。
乍見宴會如此變故,宗嶽不禁起身,道:“小姨,今天也吃喝差不多了,既然無極院的人也來到此地,我想去會個朋友!”
楊佳怡似乎仍是一臉陰氣,指著陸風軒道:“回頭我再收拾你!”又對宗嶽說:“嶽兒,你出門可以,但不許狂飲打架,這邊現在不比之前,許多事都變了。早點回來,還是讓平兒跟著你,免得你吃虧!”
陸平給父親一個白眼,嗬嗬笑道:“我就說嘛!還是我媽懂我。爹!先走了哈......”
這個不孝子!
春夏之交,北方的天氣更是反常,早上還是風和日麗,到了下午便是烏雲滾滾,晚上卻已淅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
陸平出門,乍見天街小雨,不由道:“咱們還是撐把傘過去吧!”
宗嶽卻直勾勾走出,立在庭院裏抬頭望天,雙手居高作了個捧手的姿勢,道:“以前我有位朋友,他曾說夜黑風高最好交友,淅瀝雨中最能殺人。”
毛毛細雨,自是不大。
陸平瞧他睹景思人,插話說道:“這人倒也有趣的很呐!怎麼行事起來全是黑白顛倒?”
宗嶽頷首不語。
他叫雪峰!
劍神獨孤錯的徒弟又怎能不獨特一點呢?
“走吧!我再介紹你認識幾位朋友,他們可算是當代儒士文豪中的佼佼者。”宗嶽自豪地說道。
陸平驚訝道:“你也認識識文斷字的那種人?”
宗嶽朝他瞥了個白眼,嗬嗬苦笑:“咱這輩子是沒打算吃豬肉,但總歸也是見過豬跑的。”
陸平大步跟上宗嶽,兩人走在雨中,速度奇快,且聽陸平吟歎道:“哎!就憑你這句話,估摸著一會要見的人也不會太過出眾,多半也是近墨者黑。”
從街頭走到巷尾,從東苑奔至西街,拐拐停停半晌,兩人終於在一古老的客棧門前歇下了腳程。
客棧的匾額似乎頗為陳舊,憑借門前的兩顆隱約還有些光芒的燈籠,依稀可辯上麵的一行字。
宗嶽指著牌匾,一字一字地念叨道:“鳴風聽雨樓!這個酸巴巴的名字,叫出口真讓人覺得窩心。”
樓裏麵的人突然冷笑道:“是哪家的小兒在人門前嗚咽碎語?”
隨之一縷勁風傳來,宗嶽和陸平各自後退了兩三步,隻聽哐啷一聲,酒樽已被摔個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