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姑娘,咱們走吧。”宗曉很知趣地規避了一些敏感字眼,直牽著葉秋的雙臂,用她那雙水汪汪的杏眼盯著葉秋的一舉一動。
無論葉秋百般不願,但最終還是熬不住這折磨人的眼神乞求,低聲抽泣之餘,徐徐甩開宗曉的手,獨自轉身而行。
當她路遇觀潮庭對麵的墓地時,月光正自皎潔,她再也不聽宗曉的阻難,非要瞧瞧當日她義父性情大發打碎的並肩王妃塑像。
她還記得她和著淚水一塊塊拾起碎屑的一幕,也因此她的嶽哥哥怎麼也不肯理她,會不會趙飛燕也就是現在的王妃也是懷著這樣的目的而不待見自己呢?
大抵是這樣吧!
可現如今兩家人都和好了啊,況且我東夷葉家也是受苦受難的啊,我和嶽哥哥都能破鏡重圓,又有何必再輾轉糾纏了?
“咦?”葉秋驚疑地叫了一聲,隨即望向身後的宗曉,雖沒在說話,但宗曉清楚她要自己給她一個解釋。
宗曉苦笑了笑,纖纖玉指一指以前矗立石像而現在竟成一塊荒地的菜園子,道:“爹爹說他想開了,一個人活著既然不能好好活著,死後又何必再拖累苟且而活的人了?”
“母親生前最喜桂花,一手桂花糕做得更是此郡一絕......所以,爹私下想在這裏再種一些桂花樹,就在她的墓地旁,或者他將來的墳墓邊上。反正他們終究有一天是要合葬的......”
聽宗曉說著老王爺的盤算,葉秋再聯想她最後一次見他時的風度翩翩,不禁心酸道:“王爺他真有眼光!”
因為在癡情方麵,宗嶽並不比老王爺差,在這方麵上,這父子倆絕對是同一路人。
是故,從這一夜起,她在私底下又對宗澤增添了幾分敬重。
“嫂子,回去安歇吧,都三更過了許久哩!”宗曉慵懶地打了個哈欠,似是將方才的淒楚盡皆打發了出去。
葉秋揚手叫停,道:“再等等吧,就等那月光竄出樹梢,咱們再走......可以嗎?”
月色此刻被樹枝分割成了斑斕數塊,如果不出葉秋所料的話,等它再次完全放出的時候,冰清皎潔自是完全會映在那片荒地上。
隻有那尊唯美動人的塑像所踏的土地,才配得上那碧玉月色,也隻有這樣的月色才值得歸人半夜起身欣賞。
“咦?你剛才叫我什麼來著?”葉秋半天才緩過神,紅著脖子問宗曉道。
宗曉抿嘴咯咯笑道:“嫂子啊!你不樂意?”
葉秋的臉瞬時和脖子一個緋紅顏色,輕輕一點頭,隻聽宗曉道:“爹爹臨行前特意囑咐我,一定要看著你和我九哥完婚。雖然我也不知道他說這個是什麼意思,他明明也可以主持你們大婚的,隻要他在,還不是一句話,我就會屁顛屁顛跟在他身後形影不離嘛!”
月光揮灑而下,刹那間讓略有所思的葉秋回轉心神,指著那一塊銀色荒地,忽而哭泣道:“小妹,我知道她一定已經原諒我了,對嗎?”
宗曉怔了怔,不禁也雙眼微紅道:“肯定啊!爹常說母親最愛聽他的話,不過這些都是他願意聽她在先才行的。”
兩人相擁而笑,破涕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