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咱們又沒做錯什麼,你到底這般著急帶我去西戎,所為何事?”冷麵兒與父親策馬狂奔在西陲邊境,一張冷臉不禁露出狐疑。
對此,吳韶華並沒有一如往常的語重心長,僅僅是兩道皮鞭裹在馬背上,駿馬吃痛,揚長而去。
這一路上,他們所帶的隨從自括蒼而出的千騎,越行越少,直到此刻隻剩下了寥寥不到百餘人。
在冷麵兒看來,這並不像是去掃什麼墓,反像是一場被蒙在鼓裏的逃往。
難道爹做了什麼對不住括蒼,對不起宗王爺的事?
不會吧!
旋即,冷麵兒便否定了這一猜想,畢竟之前兩家的要好並不像是裝出來的。
“爹!”吳浩然回頭見後麵兩個士卒交頭接耳少許時間,徑直勒馬反向另一方向竄去,登時便喝道:“又有兩人逃了。”
吳韶華眉宇間猛地湧出一陣惆悵,但並未給兒子答複,竟像這樣的事是司空見慣一般,苦苦歎息之餘,猛地勒馬拉回了欲要向他們追究責任的吳浩然。
“浩然,有些事你不懂,不過你隻要記住聽爹的話就行了。”吳韶華弓著虎背熊腰,雖是慈父心腸,但還像是有一絲蒼涼悲壯在內湧動,道:“總之,天下間的父母都不會害自己的孩子。”
冷麵兒口齒剛剛錯動,卻聽吳韶華登時反駁道:“不許問你母親的事!”
過後,又催馬前行。
冷麵兒更顯得悶悶不樂,暗想:“同是出行西陲這地方,可每次的心情卻大不相同。人啊!年長的總是嫌棄幼子長不大,好容易長大了,卻想的竟是沒成人樣的時候。這次第,怎一個難字了得!”
越往西行,秋日的涼意漸漸成了寒風侵骨,吳韶華特意開恩了一次,命剩下的人原地打造營地休息,獨自從馬背上取下了換洗幹淨的裘衣,轉向冷麵兒走去。
冷麵兒因父親對士卒的縱容而負氣遠出營地,手持雕弓一連“嗒嗒嗒”急射出三箭,箭身不急不亂地都落在了百步之外。
壓抑數十年後,他在西陲曠野一展風采,這才覺得容身在這浩然天地間,猶如蚍蜉茫茫然不知所依。
箭起箭落。
也就是刹那的芳華而已!
“好!”突然在他身後傳來一陣熟悉的叫好聲,冷麵兒驀地再次來氣,雙手不禁抖動一番後拈弓搭箭,可能是沒有靜下心的緣故,這次隻遠射了三四十步的距離。
原本撫掌而來的吳韶華豁然怔住,但少頃便含笑取下了兒子手中的勁弓,問道:“浩然,你明明知道心魔不除,無以論大事。”
“剛才這一箭,你實在不該射的!”
吳浩然搖了搖頭,冷哼:“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這不也是爹你平常教訓孩兒的嗎?”
吳韶華聽他語氣沒了往日的恭順,反而竟是飽含牢騷,當即沉默了會,道:“我教你開弓的時候,你該是七歲吧!”
吳浩然抬頭,冷臉上露出一絲倔強,道:“六歲半!”
“你倒是記得清楚。”吳韶華從兒子背上的箭簇中信手抽出一根羽箭,卻不急著往弓上搭箭,道:“原本我是想等咱們安全抵達西戎,才把實情告知與你的。”
冷麵兒忽地一喜,但看著老爹滿麵滄桑下的陰騭後,不由退縮了半步,隻聽吳韶華道:“你既然這般著急知道,那麼爹若是再有所隱瞞,反倒是我的不是了!”
冷麵兒一聽父親這是要向自己妥協,當即解下腰間的酒葫蘆,遞在吳韶華麵前,抖了兩抖,微笑道:“爹!酒不多了,不過還夠給你解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