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讓自己忙起來
我永遠都忘不了幾年前的一個晚上,我班上的一個學員馬利安·道格拉斯告訴我們,他家裏遭受到的不幸悲劇——不止一次,而是兩次。第一次,他失去了5歲的女兒,這是他非常珍愛的孩子。他和他的妻子都以為他們無法承受這個打擊,可是,正如他所說的:“10個月之後,上帝又賜給我們另一個小女兒,但是她隻活了5天就死了。”
這接連而來的打擊,幾乎使人無法承受。“我承受不了,”這個父親告訴我們說,“我睡不著吃不下,也無法休息或放鬆。我精神上受到了致命的打擊,信心全沒了。”最後,他去看了醫生。有一位醫生建議他吃安眠藥,而另外一位醫生則建議他去旅行。他試了這兩個方法,可是對他都沒有用。他說:“我的身體猶如夾在一把大鐵夾子裏,而這把鐵夾子愈夾愈緊,愈夾愈緊。”那種悲哀帶給他的壓力太大了——如果你曾經因為悲哀而感覺麻木的話,那麼你就知道他的感受是什麼了。
“不過,感謝上帝,我們還有一個孩子——一個4歲大的兒子,他教我們找到了解決問題的方法。一天下午,我悲傷地呆坐在那裏,他問我:‘爸爸,你肯不肯給我造一條船?’當時,我實在沒有心情給他造船。事實上,我根本沒有心情做任何事情。可是我的兒子是個很會纏人的小家夥,我不得不按著他的意思去做。
“造那條玩具船,我大概花了3個小時,等到船造好之後,我發現這造船的3小時,竟成了我這段時間以來第一次心情放鬆的時間。
“這個大發現使我從恍惚中驚醒過來,也使我想了許多——這是我幾個月來第一次認真思考。我發現,如果你忙著做一些需要計劃和思考的事情的話,就很難再有時間去憂慮了。對我來說,造那條船時我的憂慮全都消失不見了,所以我決定讓自己不停地忙著。
“第二天晚上,我看了看每一個房間,把所有要做的事情列成一張單子。有許多小東西,例如書架、樓梯、窗簾、門鈕、門鎖、漏水的龍頭等需要修理。讓人意想不到的是,我在兩個星期裏竟然列出了242件需要做的事情。
“在過去的兩年裏,這些事情大部分都已經做完了。此外,我還給我的生活增加了富有啟發性的活動:每個星期抽出兩個晚上到紐約市參加成人教育班,並參加了小鎮上的一些活動。現在我是校董事會主席,參加過很多會議,並協助紅十字會和其他組織機構募捐。現在我忙得幾乎沒有時間去憂慮。”
沒有時間去憂慮,這也正是丘吉爾曾說過的,當時戰事緊張,他每天要工作18個小時。當別人問他是不是對如此沉重的責任感到憂慮時,他說:“我太忙了,我根本沒有時間憂慮。”
查爾斯·柯特林在發明汽車自動點火器的時候,也碰到過類似的情形。柯特林先生一直擔任通用汽車公司的副總裁,主管世界知名的通用汽車研究公司,不久前才退休。可是,當年他窮得隻能租堆稻草的穀倉做實驗室:全家的生活開銷,也隻靠他太太教鋼琴所賺來的1500美元。後來,他又不得不用他的人壽保險作抵押借來500美元。我問他太太,她在那段時期是不是很憂慮?“當然,”她回答說,“我擔心得睡不著,可是我的丈夫一點都不擔心。他整天沉浸在工作裏,根本沒有時間去憂慮。”
偉大的科學家巴斯特也曾經談過“在圖書館和實驗室所找到的平靜”。為什麼會在那兒找到平靜呢?因為在圖書館和實驗室工作的人,通常都埋頭於他們的工作,沒時間為他們自己擔憂。做研究工作的人也很少精神崩潰,因為他們沒有時間來享受這種“奢侈”。
為什麼“讓自己忙著”這麼簡單的一件事情,就能夠把憂慮從你的思想中趕出去呢?因為有這麼一個定理,這條定理就是:一個人不論多麼聰明,都不可能在同—時間想一件以上的事情——這是心學所發現的基本定理之一。讓我們來做一個實驗:假定你現在靠坐在椅子上,閉上雙眼,試著在同一個時間去想自由女神,以及你明天早上打算做什麼事情。
你會發現,你隻能輪流想其中的一件事,而不可能同時想兩件事情,對不對?就你的情感來說,也是如此。例如,我們不可能充滿熱情地想去做一些令人興奮的事情,同時又因為憂慮而拖延下來。一種感覺會把另一種感覺趕出去——也就是這麼簡單的發現,使得軍方一些心理治療專家能夠在戰時創造出醫學奇跡。
當有些人因為在戰場上受到打擊而退下來的時候,他們都患上了一種“心理上的精神衰弱症”。軍隊醫生對此大都采取了“讓他們忙著”的治療方法。除了睡覺的時間之外,這些在精神上受到打擊的人每時每刻都在活動,例如釣魚、打獵、打籃球、打高爾夫球、拍照片、種花,或跳舞等,根本不讓他們有時間回想那些可怕的經曆。
“職業性治療”是近代心理醫生發明的新名詞,也就是拿工作當做治療疾病的藥。這並不是什麼新方法,因為在耶穌誕生的500年以前,古希臘的醫生們就已經使用這種方法為人治病了。
在富蘭克林時代,費城教友會的教徒也使用過這種方法。1774年,有一個人去參觀教友會辦的療養院,當他看見那些精神病人正忙著紡紗織布時,他大為震驚。他認為那些可憐而不幸的人正在被剝削。後來教友會的人向他解釋說,他們發現那些病人隻有在工作的時候,病情才能真正好轉,因為工作能讓他們安定。
隨便哪個心理治療醫生都會告訴你:工作——不停地忙著,是治療精神病的最好良方。著名詩人亨利·朗費羅先生在他年輕的妻子去世之後,也發現了這個道理。
有一天,他太太點燃一支蠟燭,來熔化一些封信封的火漆,結果衣服著火燒了起來。朗費羅聽見她的叫喊聲,立即趕過去搶救,但她還是因為燒傷而離開了人世。有很長一段時間,朗費羅都忘不掉這件可怕的事情,幾乎發瘋。幸好他3個幼小的孩子需要他照料。他雖然很傷心,但還是要父兼母職。他帶他們出去散步,給他們講故事,和他們一同做遊戲,把他們父子之間的親情永存在《孩子們的時間》一詩裏。他還翻譯了但丁的《神曲》。所有這些工作使他忙得完全忘了自己,思想上也重新得到了平靜。這正如班尼遜在他最好的朋友亞瑟·哈蘭死的時候曾經說過那樣:“我一定要讓自己沉浸在工作中,否則我就會在絕望中憂慮苦惱。”
對大部分人來說,當日常工作使他們忙得團團轉的時候,“沉浸在工作中”大概不會有多大問題。可是一旦下班以後——也就是我們能夠自由自在地享受我們的輕鬆和快樂的時候——憂慮之魔就會開始襲擊我們。這時我們常常會想各種問題,例如我們的生活有什麼成就、我們有沒有幹好工作、老板今天說的那句話是不是“有什麼特別的意思”,或者我們是不是開始禿頭了……
當我們不忙的時候,大腦常常會變成一片真空。每一個物理專業的學生都知道“自然界中沒有真空狀態”。例如打破一個白熾燈泡,空氣立即就會進去,充滿了從理論上說來是真空的那一塊空間。
你的大腦空出來時,也會有東西補充進去,是什麼東西呢?通常是你的感覺。為什麼呢?因為憂慮、恐懼、憎恨、嫉妒和羨慕等情緒,都是受我們的思想控製的,而這些情緒都非常強烈,往往會攆走我們思想中所有平靜、快樂的思想和情緒。
詹姆土·馬歇爾是哥倫比亞師範學院教育係的教授。他在這方麵說得很清楚:“憂慮對你傷害最大的時候,不是在你正忙著工作的時候,而是在你幹完了一天的工作之後。那時,你的想象力會混亂,使你想到各種荒誕不經的事情,誇大每一個小錯誤。在這種時候,你的思想就像一輛沒有載重的車子,橫衝直撞,摧毀一切,甚至把你自己也撞成碎片。消除憂慮的最好辦法,就是讓你自己忙著,做一些有意義的事情。”
並不是大學教授才懂得這個道理,才能將其付諸實踐。我在戰時碰到一位住在芝加哥的家庭主婦,她將她的經曆告訴我,說她如何發現“消除憂慮的最好辦法,就是讓自己忙著,做一些有意義的事情”。當時我正在由紐約到密蘇裏州農莊的路上,正好在火車的餐車上碰到這位太太和她的先生。
這對夫婦告訴我,他們的兒子在“珍珠港事變”的第二天加入陸軍部隊。母親當時很擔憂她的獨生子,這使她的健康嚴重受損。她常常想他在什麼地方?他是不是安全?他是不是正在打仗?他會不會受傷?他會不會陣亡?
我問她後來是怎麼克服憂慮的。她回答說:“我讓自己忙著。”她告訴我,她開始把女傭辭退,希望做家務能讓自己忙著,可是這並不見效。“問題是,”她說,“我做家務總是機械化的,完全不用思想,所以當我鋪床和洗碟子的時候,還總是擔憂著。我發現我需要一些新的工作,才能使我在每一天的每一個小時,使身心兩方麵都忙碌起來,於是我就去了一家大百貨公司當售貨員。”
“這次好了,”她說:“我馬上發現自己似乎掉進了一個運動的大旋渦裏:我的四周全是顧客,他們問我價錢、尺碼、顏色等問題。我沒有一秒鍾想到除了手邊工作以外的問題。到了晚上,我也隻能想如何讓雙腳休息一下。當我吃完晚飯之後,躺在床上,很快就睡著了。我既沒有時間,也沒有體力再去憂慮。”
她所發現的這一點,正如約翰·科伯爾·波斯在《忘記不快的藝術》一書中所說的:“一種舒適的安全感,一種內在的寧靜,一種因快樂而反應遲鈍的感覺,都能使人在專心工作時精神平靜。”
能做到這一點的人實在是太幸運了。世界最著名的女冒險家奧莎·瓊森最近告訴我,她是如何從憂慮與悲傷中解脫出來的。你也許讀過她的自傳《與冒險結緣》這本書。如果說真有哪個女人能跟冒險結緣的話,那也就隻有她了。馬丁·瓊森先生在她16歲時娶了她,在堪薩斯州查那提鎮的街上將她一把抱起,直到婆羅州的原始森林才把她放下。25年來,這對來自堪薩斯州的夫婦周遊了全世界,拍下了亞洲和非洲逐漸絕跡的野生動物的影片。當他們9年前回到美國,到處作旅行演講時,放映了他們拍的電影。有一次,他們在丹佛城搭乘飛機前往西岸時,飛機撞在山上,馬丁·瓊森當場死亡,醫生們都說奧莎也永遠不能再下床了。可是他們並不了解奧莎·瓊森。3個月之後,她就坐著一輛輪椅,在一大群人麵前發表演說。事實上,她在那段時間作了100多場演講,每次都是坐輪椅去的。當我問她為什麼要這樣做的時候,她回答說:“我之所以這樣做,是想讓我沒有時間悲傷和憂慮。”
奧莎·瓊森發現了丹尼森先生——他比她早一個世紀——在詩句裏所說的同一個真理:“我必須讓自己沉浸在工作中,否則我就會在絕望中掙紮。”
海軍上將拜德也是因為在覆蓋著冰雪的南極小茅屋裏單獨住了5個月,才發現這個道理的。在那冰天雪地裏,是一片無人知曉的,比美國和歐洲加起來還要大的大陸。拜德上將單獨在那裏待了5個月,周圍沒有任何一種生物存在。天氣出奇地冷,當風吹過他兩耳邊的時候,他能聽見他的呼吸幾乎凍住了,結得像水晶一樣。他在《孤寂》這本書裏,敘述了他在既難過又可怕的黑暗中度過的那5個月的生活。當時,他一定得不停地忙著,才不至於發瘋。
“在夜晚,”他說,“當我熄燈之前,我養成了安排第二天工作的習慣。也就是說,我要為自己安排下一步該做什麼。比如,一小時檢查逃生用的隧道,半小時挖橫坑,一小時檢查裝置燃料的容器,一小時在藏飛行物的隧道的牆上挖地方放書,再花兩小時修整雪橇……”
“能把時間分開來,”他說,“是一件非常好的事,這使我產生了一種可以主宰自我的感覺……要是沒有這些工作,那日子就過得漫無目標了。而沒有目標的話,這些日子就會像平常一樣,最後弄得崩解分裂。”
要是我們擔心什麼事情的話,就讓我們記住,我們可以把工作當做一種很好的古老治療法。以前在哈佛大學醫學院當教授的已故博士李察·柯波特先生,在《生活的條件》這本書中也說過:“作為一個醫生,我很高興地看到,工作可以治愈很多病人。他們所患的病,是由於過分疑懼、遲疑、躊躇和恐懼等所造成的。工作帶給我們的勇氣,就像愛默生永垂不朽的自信一樣。”
如果你和我不能一直忙著,如果我們閑坐在那裏發愁的話,我們就會產生許許多多被達爾文稱之為“胡思亂想”的東西,而這些“胡思亂想”猶如傳說中的魔鬼,會掏空我們的思想,摧毀我們的行動和意誌。
我認識紐約的一個商人,他就是用忙碌來趕走那些“胡思亂想”,使自己沒有時間煩惱和憂慮的。他叫查伯爾·朗曼,也是我成人教育班的學員。他征服憂慮的經曆非常有意思,也非常特殊,所以上完課之後我請他和我一起去吃夜宵。我們在一間餐館一直坐到半夜,他對我談他的那些經曆。下麵就是他告訴我的故事:
“18年前,我因為憂慮過度而患上了失眠症。當時我非常緊張,脾氣不好,而且非常不安。我想我快要精神崩潰了。
“我之所以發愁,是有原因的。當時我是紐約市西百老彙大街皇冠水果製品公司的財務經理。我們投資50萬美元,把草莓包裝在一加侖裝的容器罐子裏。20年來,我們一直向冰淇淋廠商銷售這種一加侖裝的草莓。突然,我們的銷售大跌,因為那些大的冰淇淋廠商的產量迅速增加,他們為了節省開支和時間,都買36加侖一桶的桶裝草莓。
“我們價值50萬美元的草莓不僅賣不出去了,而且根據合同,我們在接下來的一年之內,還要再購買價值100萬美元的草莓。我們已經向銀行借了35萬美元,既還不出錢,也不能再續借這筆借款,我當然擔憂了。
“我趕到我們在加州華生維裏的工廠,想讓總經理相信情況一旦有所改變,我們將會麵臨毀滅的命運。但他不肯相信,而是把這些問題都歸罪給紐約的公司以及那些可憐的業務員。
“在經過幾天的協商之後,我終於說服他不再用這種包裝,而把新的包裝投放在舊金山市場上賣。這樣做差不多可以解決我們大部分困難,因此我應該不再憂慮了,可是我還是有些擔憂。有人說憂慮是一種習慣,而我已經染上這種習慣了。
“我回到紐約之後,開始擔心每一件事情:在意大利買的櫻桃、在夏威夷買的鳳梨……我非常緊張不安,睡不著覺,就像我剛才所說的,簡直就要精神崩潰了。
“在絕望中,我換了一種新的生活方式,結果不但治好了我的失眠症,而且我也不再憂慮了。我讓自己一直忙著,忙到我必須付出所有的精力和時間,根本沒有時間去憂慮。以前我一天隻工作7個小時,而現在我一天要工作15~16小時。我每天早上8點就到辦公室,一直幹到半夜。我接下新的工作,擔負起新的責任,每當我半夜回家的時候,總是筋疲力盡地躺在床上,不過幾秒鍾就昏然入睡了。
“這樣過了將近3個月之後,我改掉了憂慮的習慣,再次恢複了每天工作七八個小時的正常情形。這事情發生在18年前,從那以後,我就再沒有失眠和憂慮了。”
蕭伯納說得很對,他把這些總結起來說:“人們之所以憂慮,就是有空閑時間來想想自己到底快樂不快樂。”所以,要想消除憂慮,就不必去想它,要在手掌心裏吐口唾沫,讓自己忙起來,這樣你的血液就會開始循環,你的思想就會變得敏銳——讓自己一直忙著,這是世界上治療憂慮的最便宜、最有效的良藥。
要改掉你憂慮的習慣,下麵是第一條規則:
“讓自己不停地忙著。憂慮的人一定要讓自己沉浸在工作中,否則隻有在絕望中掙紮。”
2.不要為小事煩惱
下麵這個故事也許會讓你終身難忘,而且很富有戲劇性。講述這個故事的人叫羅勃·摩爾。
“1945年3月,我學到了我人生當中最重要的一課。”他說,“我是在中南半島附近276英尺深的海底學到的。當時,我和另外87個人一起在貝雅S·S·三一八號潛水艇上。我們從雷達上發現正有一小支日本艦隊朝我們這邊駛來。在天將亮的時候,我們浮出水麵,發動攻擊。我從潛望鏡裏發現了一艘日本驅逐護航艦、一艘油輪和一艘布雷艦。我們向那艘驅逐護航艦發射了3枚魚雷,但是都沒有擊中目標。那艘驅逐護航艦並不知道它正遭受攻擊,仍舊繼續向前駛去。我們又打算攻擊最後麵那艘布雷艦。突然,它轉過頭,徑直朝我們駛過來——原來有一架日本飛機從上空看見我們在深水下,把我們的位置用無線電通知了那艘日本布雷艦。我們立即潛到150英尺深的地方,以免被它探測到,同時做好準備應付深水炸彈:我們在所有的艙蓋上都多加了幾層鐵栓,同時為了讓我們的潛艇在沉降時保持絕對的穩定,我們關掉了所有的電扇和整個冷卻係統、所有發電設備。
“3分鍾之後,突然天崩地裂——有6枚深水炸彈在我們四周爆炸,把我們直壓到海底深達276英尺的地方。我們全都嚇呆了,在不到1000英尺深的海水裏受到攻擊,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如果不到500英尺的話,幾乎全都難逃厄運。而我們當時卻在不到500英尺一半深的水下受到了攻擊,如果從安全角度來說,水深等於隻到了人的膝蓋部分。那艘日本布雷艦不停地往下投深水炸彈,連續攻擊了15個小時。如果深水炸彈距潛水艇不到17英尺的話,炸彈爆炸的威力可以在潛艇上炸出一個大洞來。大約有10到20顆深水炸彈就在離我們50英尺左右的地方爆炸,我們奉命‘固守’,也就是靜躺在床上,保持鎮定。我當時嚇得幾乎無法呼吸,心想:‘這下死定了。’我一直不停地對自己說著:‘……這下死定了……這下死定了。’電扇和冷卻係統全都關閉之後,潛水艇內的溫度幾乎高達華氏100多度,可是我卻害怕得全身發冷,身上雖然穿了一件毛衣,還有一件帶皮領的夾克,可還是冷得發抖。我的牙齒不停地打戰,全身冒出一陣陣的冷汗。
“日本布雷艦的攻擊持續了15個小時之久,然後突然停止。顯然,那艘日本布雷艦用光了它所有的深水炸彈,這才離開。這15個小時的攻擊,感覺上就像是1500萬年。我過去的生活都一一呈現在我眼前,使我記起了以前做過的所有壞事,以及我曾經擔心過的所有細小事情。在我加入海軍之前,我是一個銀行職員,曾經為工作時間太長、薪水太少,而且沒有多少升遷機會發愁。我曾經因為沒有辦法買自己的房子、沒有錢買新車,沒有錢給我太太買好的衣服而憂慮過。我非常討厭我以前的老板,因為他老是給我找麻煩。我還記得,每天晚上回到家裏的時候,我總是又累又困,常常因為芝麻小事而跟我的太太吵架。我甚至還為我額頭上因為一次車禍而留下的傷痕發過愁。
“在多年以前,那些令人發愁的事看起來好像全都是大事,可是在深水炸彈就要奪走我生命的那一刻,這些事情又是多麼的荒謬和微不足道。就在那時候,我答應自己,如果我還有機會再見到太陽和星星的話,我永遠永遠也不會再憂慮了。永遠!永遠!永遠也不會!在潛艇裏的那15個可怕的小時裏,我所學到的生活道理,比我在大學4年所學到的要多得多。”
我們通常都能很勇敢地麵對生活中的重大危機,可是卻會被那些小事情搞得焦頭爛額。例如,薩姆耳·白布西在他的日記裏寫到他曾目睹了哈裏·維尼爵士在倫敦被砍頭的事:當維尼爵士走上斷頭台的時候,他沒有請求別人饒他的性命,卻要求劊子手不要一刀砍中他頸項上那痛傷之處。
這也正是拜德上將在又冷又黑的南極洲的夜晚所發現的另外一點——他手下那些人常常為一些小事情而發火,但對於大事卻不在乎。例如,他們能夠毫無怨言地麵對危險而艱苦地工作,在零下80度的寒冷中工作。“可是,”拜德上將說,“我卻知道他們之間有好幾個同在一間辦公室的人彼此不講話,因為他們懷疑對方亂放東西,占了他們自己的地方。我還知道隊裏有一個人非常講究,他堅持空腹進食、細嚼健康法,每口食物一定要嚼過28次才吞下去,而另外有一個人,一定要在大廳裏找一個看不見他的位子坐著,才能吃下飯。”
“在南極的營地裏,”拜德上將說,“任何事情都可能把最訓練有素的人逼瘋。”其實,拜德上將還可以加上一句話:“小事”如果發生在夫妻生活裏,也會把人逼瘋,甚至還會造成“世界上半數的傷心之事”。
至少,這話是權威人士說的。芝加哥的約瑟夫·沙馬士法官在仲裁過40000多件不愉快的婚姻案件之後說:“婚姻生活之所以不美滿,根本原因通常都是一些細小事情。”紐約郡地方檢察官法蘭克·荷根也說:“在我們的刑事案件裏,有一半以上都是由於一些很小的事情引起的:在酒吧裏逞英雄,為一些小事情而爭吵,講話侮辱人,措辭不當,行為粗魯,等等。就是這些小事情,結果引起了傷害和謀殺。很少有人真正天性殘忍,即使那些犯了大錯的人,也都是因為自尊心受到了小小的損害,或受到一些小小的屈辱,或虛榮心得不到滿足,結果造成了世界上半數令人傷心之事。”
據說羅斯福夫人剛結婚的時候,“每天都在擔心”,因為她的新廚子做飯很差。“可是,如果事情發生在現在,”羅斯福夫人說,“我就會聳聳肩,把這事給忘了。”太好了,這才是一個成年人的做法。就連凱瑟琳這位最專製的俄國女皇,在廚子把飯做壞了的時候,她也通常隻是付之一笑。
有一次,我們到芝加哥一個朋友家裏吃飯。在他分菜的時候,有些小事情沒有做好。我當時並沒有注意,而且即使我注意到了,我也不會在乎。可是他的太太看見了,她立即當著我們的麵跳起來指責他。“約翰,”她大聲叫道,“看看你在做什麼!難道你永遠也學不會如何分菜嗎?”
然後她對我們說:“他老是犯錯,簡直就心不在焉。”也許他確實沒有好好地做,可是我卻實在佩服他能夠跟他這樣的太太相處20年之久。老實說,隻要能吃得很舒服,我情願隻吃一兩個抹了芥末的熱狗,而不願一麵聽她嘮叨,一麵吃北京烤鴨和魚翅。
在碰到那件事情之後不久,我夫人和我請了幾位朋友到家裏來吃晚飯。就在他們快來的時候,我夫人發現有3條餐巾和桌布的顏色沒辦法相配。
“我衝到廚房裏,”她後來告訴我說,“結果發現另外3條餐巾送出去洗了。客人這時已經到了門口,我沒有時間再換了;我急得差點哭了出來。我當時隻想:‘為什麼我會犯這麼愚蠢的錯誤,毀了我整個晚上?’然後我又想到,為什麼要讓它毀了我呢?於是,我走進去吃晚飯,決定好好地享受一下。而我真的做到了——我情願讓我的朋友們認為我是一個比較懶散的家庭主婦,”她告訴我說,“也不想讓他們認為我是一個神經兮兮、脾氣暴躁的女人。而且據我所知,根本沒有人關心那些餐巾的問題。”
大家都知道一條法律名言:“法律不管那些小事情。”人也不該為這些小事而憂慮,如果他希望求得心裏平靜的話。
在大多數時間裏,要想克服由小事情所引起的困擾,隻需把看法和重點轉移一下就可以了——那就是讓你有一個新的、能使你開心的看法。我的朋友荷馬·克羅伊,是一個作家,寫過幾本書。他為我們舉了一個如何才能夠做到這一點的好例子。他以前寫作的時候,總是被紐約公寓熱水燈的響聲吵得發瘋。因為蒸氣會砰然作響,然後又是一陣雜響聲。他聽到之後會坐在書桌前氣得直叫。
“後來,”荷馬·克羅伊說,“有一次我和幾個朋友一起出去露營時,我聽到了木柴燒得很響的聲音,我突然想到這些聲音多麼像熱水燈的響聲,但我為什麼會喜歡這個聲音,而討厭那個聲音呢?回到家以後,我對自己說:‘火堆中木頭的爆裂聲很好聽,熱水燈的聲音也差不多,我應該埋頭就睡,不必理會這些噪聲。’結果,我真的做到了,頭幾天我可能還會注意熱水燈的聲音,可是不久我就完全忘了這事。
“很多其他的小憂慮也是一樣,因為我們不喜歡,結果弄得整個人都很頹喪,而這正是因為我們誇大了那些小事的重要性……”
狄斯累利也曾說過:“生命如此短暫,不能再隻顧小事。”
“這些話,”安德烈·摩瑞斯在《本周》雜誌中說,“曾經幫我熬過了很多很痛苦的經曆。我們常常會因為一些小事情、一些本應該不屑一顧的小事情弄得心煩意亂……我們活在這個世上隻有短短的幾十年,而我們卻浪費了許多不可挽回的時間,去為一些在一年之內就會被所有人忘了的小事而發愁。不要這樣!讓我們隻去實踐那些值得做的行動和感覺,去想偉大的思想,去經曆真正的感情,去做必須做的事情。因為生命如此短暫,不該再想那些小事。”
即使是吉布林這樣有名的人,有時候也會忘了“生命如此短暫,不能再顧及小事”。其結果呢?他和他的舅爺在維爾蒙地區打了有史以來最有名的一場官司。這場官司如此出名,後來還有一本傳記記載了它,書的名字叫《吉布林在維爾蒙的領地》。
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吉布林娶了維爾蒙女孩凱洛琳·巴裏斯特,在維爾蒙的布拉陀布羅建了一棟很漂亮的房子,並在那裏定居,準備度過餘生。他的舅爺比提·巴裏斯特是吉布林最好的朋友,他們兩個人在一起工作,在一起遊玩。
後來,吉布林從巴裏斯特那裏買了一小塊地,事先約定巴裏斯特每一季可以在那塊地上割草。一天,巴裏斯特發現吉布林在那片草地上開了一個花園,他生氣了,暴跳如雷,而吉布林也反唇相譏,使得維爾蒙綠山上烏雲籠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