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伐木的聲音穿過薄霧,引得奔霄順著聲音走去。
幾十名樵夫在樹林邊緣砍樹,離他最近的,揮動斧頭的樵夫已不年輕。老樵夫選了一棵粗壯的樹,掄了多下,隻給這棵大樹造成很小的缺口。
“需要我幫忙嗎?”奔霄開口道。
“不用不用,我慢慢砍就好咧。”
奔霄也不離開,在一旁看他們砍樹。
老樵夫又砍了一會兒,放下斧頭擦擦汗,要歇一歇。
“我可以幫忙嗎?”奔霄又問。
“你想,那就砍幾下吧。”老樵夫把斧頭遞給他。
奔霄綁起衣袖,對準砍出的口子,掄下斧子。
老樵夫看的目瞪口呆,奔霄結實的肌肉鼓起,拿斧子掄下啟出,啟出掄下,轉眼砍進了一半。
奔霄想抽出斧頭,可樹幹夾得死緊,於是他握著斧柄直接發力,想撬斷這棵大樹。老樵夫沒來得及阻止,斧柄在兩力作用下,已擰成了花,一條條木屑留在斧頭上。奔霄拿著爛掉的斧柄不知所措。
“哎呀,樹得圍著圈砍,要不就夾住了。”
其他樵夫也都圍上來,“這得多大勁兒,才能把斧柄兒擰碎了?”
“年輕人天生神力啊。”
奔霄扔掉手裏的殘木,“我是無心之失,要不賠您十把?”
“不用,你也是好心,知道修神君廟,想來搭把手。把斧頭兒弄出來,我再做個柄就成。”
奔霄上下打量這棵樹,提掌拍在樹幹上,這棵兩人環抱的大樹‘哢嚓’一聲,從劈出的口子斷裂,‘轟隆隆’倒地。
“唉呀,真厲害!”
奔霄把取出的斧頭遞給老樵夫。“你們還需要人手嗎,我可以幫忙。”
太初二十年,六合帝勵精圖治,百姓安居樂業,百業崢嶸,盛世大治。
五月初一,舉行了盛大的祭典。帝江站在高處,低眸看盡半世浮華。
月有圓也必須有缺,人有生也必須有死。陰晴圓缺,勝敗興衰,生老病死,悲歡離合,皆是一個個看不透的輪回,一個個圓。
何謂圓滿?
花開了花謝,遠離了枝與葉,在死亡的那刻乘風而去,得以大自在。
那雄偉的山巒,因為無數的起伏,有低凹的山穀,才高大壯麗。
自己又該如何圓滿?
終究是得殘缺般的圓滿,又或圓滿般的殘缺。
那天,在黎明前昏暗的薄霧中,聽到你低聲說了再見。這一生,便隔了萬重山。你是在月光下乘涼的仙人嗎,遇到晨曦即消失不見?不對不對,你是熾熱的岩石,不動如山,也熱浪滔天。
你說過會一直陪在我身邊,一直便是永遠。沒人說得出,永遠有多遠。可極長何異於極短,永恒隻屬於刹那間。
人總是貪心,想把瞬間的極樂,擁有的長久,不知生活終會歸於平淡。這樣有欲便得苦,但無欲也無樂。於是人們受欲望驅使,掙紮在苦、樂之間。
畢竟,我無法超越凡間。
茶樓裏的說書先生,抿了口茶,開腔道,“話說那暮雪千山城,有一座雲霧繚繞的天宮,裏麵端坐天下之主,六合皇帝。帝乃神君降世,在天上看到人間亂世,於心不忍,下界來一統四方。今日,咱們來說說六合神君的君陽山之戰。”
奔霄端起茶,茶色已衝的清淡。多年前的君陽山一戰,戰況慘烈,情形千鈞一發。這人說的天花亂墜,神君一指敵軍全滅,不費吹灰之力似的。
茶樓裏的人聽得如癡如醉,說書先生一拍驚堂木,道了結尾語,“我當說,六合神君之後,世上再無傳奇!”
堂下人一片歡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