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1 / 3)

就是不能!”帝江當然知道,不管什麼事,都要有人去做。就算自己和眾人一起扛拖拉拽,也沒什麼。可是他不能,他撫琴弄簫,提筆練劍的手,怎麼可以做那些!

帝江極為不悅,斜對著奔霄,坐在船沿看兩岸蔥鬱的樹木。

為何又生氣了?奔霄見他沉下臉,不敢再去抓他的手腕,兩道暗紅的眉蹙在一起,心中忐忑。

“你當初非要走,為什麼不好好過?你愛在山水之間逍遙,怎麼去幹那些粗重的活壓彎自己的脊背?”

為什麼不好好過?奔霄笑了起來,不是一直以來似有若無的淺笑,而是清朗的笑聲,隻是這笑聲到了末尾卻變了味道,因為他心裏的苦已堵到喉頭。

他本想兩人心照不宣的遺忘那一天,自己收回最後的話。可帝江主動提起二十餘年前自己的離去,他既然把那天的事放在了心上,又為什麼還是不懂自己為何要離去。

“沒有你,我怎麼好好過?還說什麼山水逍遙,我早就是天下最不灑脫的人了。”

帝江見他先是像聽到什麼好笑的事一樣,後來卻是悶頭苦笑,心中一痛,搭上他的肩頭。“你要知道,人怎樣都能活,誰沒了誰都能過。”

“是,人怎麼樣不能活,殘肢斷體者能活,瘋癲癡傻者能活,跪地行乞者能活,怎麼不能活?”奔霄抬起頭,深紅的眼睛像帶著吸力的漩渦,“可是無心者,怎麼活?”

他的表情如稚子般純粹,無助又疑惑。帝江心頭湧上一汪酸水,手指從他的肩頭移到他的臉頰,然後遮住了他深潭似的眼眸。

他能掌握一切,獨掌握不了生死。可他並不執著於此,既然生死難料,何必憂心。但是現在,他突然怕死了。

我死了,你怎麼辦?

“你的心思我都懂,體察民情後,你跟我回暮雪千山城吧。”帝江收回手,站了起來。

“我......”

“你先聽我說。”帝江打斷他的話後,沉默了一陣兒。“我五內俱損,元氣衰竭,定不會長壽。念......”

奔霄彈了起來,直直地盯著他。

帝江看他一眼,繼續說道,“念安還小,需要人提點指引,天下初定,也要人匡扶治理。等我不在了,你來攝政。”

奔霄死死的咬住下唇,“你來找我,為的是這件事?”

帝江點點頭,“你心係天下,定可緯世。”

沒有我山河依舊,你或許會痛苦很久,可有蒼生重任支撐著你,等你走過幾十年光陰,我也在你生命裏消失無影了吧。待你年邁,或許會記起我,可是不要對你身邊另個人說,他會吃醋的。

“你心中隻裝著天下。”奔霄頹然。

帝江望著船下碧波,無法反駁。我對得起天下人,唯獨對不起你。

我現在能為你做的,便是讓你放下,忘記我。並且陪你把生命過的肆意張揚。

因為死的必然來臨,生才可貴,既然最終總要化為灰燼,在綻放的時刻,怎能不極盡燦爛。

他抬腳踏入碧波,清冽的水沒過了他的銀發。

“帝江!”奔霄的心髒有了片刻停頓,跟著跳入水中。

帝江浮出水麵,盤起的頭發散落下來。青山綠水中,銀白的發和深紅的發在水麵蕩漾繾綣。

“你在幹什麼!”奔霄又氣又急。

“我來,是想讓你開心,結果我在一旁你更不開心了,所以我自罰。”

奔霄抬起濕淋淋的手,抹了把額頭,語氣沉重又無奈,“你到底,是在罰誰?”

作者有話要說:

☆、主婚

兩人不再走水路,順著大道看千家萬戶。

一座小城裏出了一件大事,街上亂哄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