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江?”
奔霄忘記了呼吸,怎麼也不敢像往日,將手指探到他鼻前。
“帝江?”奔霄小心翼翼地凝視他,捕捉到他暗金色的睫毛,有輕微的震顫。
奔霄抬起顫唞的手,放在他的心口。
有心跳!他還活著!
蒼天啊!奔霄衝到下著大雨的院裏,‘撲通’跪在泥水之中。他還活著,他又會睜開眼,他還會對自己笑。奔霄對天磕了三個響頭,他真的什麼也不要,隻要他還存在於這個世界,他什麼也不要。
浸了泥水的發絲貼在他的臉上,又讓雨水衝刷。他想仰天長嘯,張口清冽的雨水落入,眼淚般鹹哭的濃重。
帝江想睜開眼,眼皮卻重似千斤。但是他一定要醒來。終於他又睜開了眼睛,看見守在一旁的奔霄。
“現在什麼時辰?”
“快起床,該吃中飯了。”
雨停了,太陽露出一角。兩人來到驛站大堂,正是飯點,好不容易找到一個空位。入座後,四周人們的談話不時入耳。
“哎哎,快看那個人,他是個瘋子。”
“誰呀?”旁邊的人張望。
“就他,看起來挺正常的那個。你們不知道,我晨起去茅房,走到廊下的時候,看見那人突然從屋裏衝出來,鞋也未穿。‘哐當’跪在院裏,‘咚咚’地磕起頭來。那一身的泥水啊,跪在雨裏又哭又笑,嚇得我差點尿褲子。你們說是不是瘋了?”
奔霄神情僵硬。
店家走來,“兩位吃些什麼?”
帝江卷起鬥笠前麵的白紗,“奔霄,你要點什麼?”
奔霄剛要回答‘皆可’,就聽見那些人又說道,“你們看,那瘋子旁邊的人吃飯還戴鬥笠,倆人真是有病到一塊兒去了。”
兩人皆是一愣,在奔霄有所行動之前,帝江已卡著那人的脖子,按在了牆上。他旁邊的人們,哄笑聲還未發出,就又吞回到肚中。太快了,誰都沒看清這一切。
“道歉。”白紗後傳出的聲音讓人不寒而栗。他們嘲笑的人竟是奔霄。
之前說的眉飛色舞的人,憋紅了臉,“救我。”
他同桌的幾人擺開架勢。
帝江都未掃他們一眼,衣擺無風自動,氣場似乎凝成了實質,不用他動彈,也可將他們碾壓成粉塵。
幾人站立無法,均跪地求饒。大堂裏的人跑了個幹淨。
“三江,你再掐,他就死了。”奔霄走過來說。
帝江鬆開手,指向奔霄。“給他道歉。”
那人雙股打顫癱軟在地上,“對不起,小的有眼無珠,得罪了大人。小的才是瘋子,大瘋子。”
“行了,你們趕緊滾吧。”
大堂隻剩他們二人,還有一旁提心吊膽的店家。帝江掏出把錢幣也沒看多少,拍在一旁的酒桌上。“有什麼,都端上來。”
“幹嘛要這麼多菜?”
“今天可是五月初一啊,你滿一百六十五歲了。”
“我都忘了,這算什麼要緊事。”
“要緊啊,每一天都要緊。今天你最大,有什麼要求盡管提。”
奔霄搖搖頭,他別無所求,“我希望以後你的每一次生辰,我都可以做素餅給你吃。”
“堂堂男子漢,許願年年能做飯,太不像話了。”帝江支著下巴,“你之前也經常自己做素餅吃?”
“數月前,我向你誇好吃的廚娘學的。”
帝江偏著頭,眼神穿過奔霄,望向遠方。“我們等下啟程,回暮雪千山城吧。”
作者有話要說:
☆、天際
顓靈運飛奔出瓊華殿門,“聖上,您可回來了!”說著撲入帝江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