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心痛
不知為何，看到爺爺和習雨濃熱熱鬧鬧地東聊西聊，翟兆軒竟然有了這樣的想法。如果她能讓爺爺在度過最後的時光時都這樣神采奕奕，笑容滿麵，那或許這樁婚姻也並不完全像他所想的那麼糟糕。
翟啟泰突然想吃魚蛋鹵肉。翟兆軒聽了，眉頭不自然地一皺。這種路邊攤他從來都沒吃過，而且爺爺以前也常跟他說，不準在外麵隨便吃東西，富家子弟莫名其妙被毒死的事並不少見。
“爺爺……要不給你定參雞湯？”他耐著性子想勸回他這奇異的念頭。
翟啟泰皺眉，“不行，我現在就想吃魚蛋鹵肉。”
翟兆軒不自覺地瞪著爺爺，“你在住院哎，參雞湯不是會更有營養嗎？”
翟啟泰也瞪他，“我就想吃魚蛋鹵肉，我管他有沒有營養！”
“爺爺，我去給你買吧。”習雨濃看二人一副劍拔弩張的架勢，忙尷尬地笑了笑，拿起皮包要跑出去買。
翟兆軒瞪不過爺爺，隻好敗下陣來，“還是我去吧，開車會快一些。”
“不用走太遠，剛剛過來的時候我看到醫院外麵有賣的，你多陪爺爺聊會天，我很快就回來。”習雨濃說完立刻跑了出去。
躺在病床上的翟啟泰露出心滿意足的笑容，越發覺得這個孫媳婦很合自己的心意。
翟兆軒已是而立之年，可到了爺爺身邊卻總會露出些孩子氣來，“明明從來都不吃這些東西的人，怎麼突然非得吃這個？”
翟啟泰笑了，慢慢說道，“或許是見了孫媳婦才這樣吧，我記得去年她照顧我的時候，每次來看我都會帶一份魚蛋鹵肉給我。以前不覺得那東西好吃，但孫媳婦讓我改了觀念，你一會兒也該試試，其實挺好吃的。”
“我不吃。”翟兆軒還在鬧脾氣。
翟啟泰看著孫兒，臉上帶著長輩和藹的笑意，他語重心長地說道，“軒兒，爺爺知道讓你突然和雨濃結婚，你可能有些不太高興。”
“沒有，爺爺你多心了。”雖被言中，翟兆軒還是不想承認。
翟啟泰笑了笑，“你是我的孫子，你心裏想什麼我一眼就能看得透。”話音頓了下，他又慢慢地說，“不過你就算再不情願，現在婚禮也已經辦過了，還是要多對雨濃用點心才是。畢竟我和你父母都不可能在你身邊陪伴你一輩子，能在你身邊噓寒問暖、陪著你高興難過的隻有你太太。”說到這兒，翟啟泰的聲音中帶了幾分悵然。
翟兆軒看爺爺一眼，心裏已是了然。爺爺定是又想到了奶奶。他們伉儷相愛多年，相敬如賓，在上流社會中被當成夫唱婦隨、相濡以沫的典範。隻可惜奶奶身體不佳，早早地撒手人寰。爺爺這些年總是記著與奶奶有關的所有日子，她的生日，他們的結婚紀念日，無一例外，那天爺爺都要去看奶奶，和她說上一整天的話。
翟啟泰說，“軒兒，爺爺是不會看錯人的，雨濃是個好孩子，她和你平時鬼混的那些女人不一樣。她們看重你，或許是為了你的錢，或許是為了翟家的地位和名聲，可雨濃不是這樣的。她身上有很多可貴的品質，善良，純真，還懂得人間最珍貴的東西，感情。現在像她這麼善良的女孩子已經不多了，你一定要好好地照顧她，別讓她傷心。”
翟兆軒麵上雖是恭順地答應著，心裏卻很不是滋味。他想起去習家提親時，習天富和大太太高慧竹一副賣女兒的嘴臉，那一千萬他給的痛痛快快，卻有那麼一瞬間為他所娶的女子感到心痛。那時他尚且沒見過她，卻覺得她的人生真夠悲慘，有這樣的父母，即便腰纏萬貫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