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叔叔,我爹哪兒去了!”
“樊姑娘,你往城牆根觀看,老都督在那兒躺著呢!”
樊梨花隔著護城河往牆根一看,隻見有一個人躺臥在地,一動也不動。
這時候城門也開了,吊橋也放下來了,樊梨花急忙來在牆下,跳下桃紅馬,再細看時,隻見爹爹腦漿迸裂,早已死於非命。樊梨花這一驚非同小可,往爹爹身上撲,喊了一聲:“爹爹!”就背過氣去了。
眾番將一看,老都督死了,小姐氣昏了,這可怎麼辦呢?有一人說道:“快叫醫官,先把小姐救過來再說。”
說話之人是誰呀?乃是都督府的大主簿沈三多。這個沈三多原是中原人士,舉人出身,文武全才,可就是官運不通,屢試不第,這才棄文經商,販賣寶珠、絲綢來到西域。沒想到途中遇到了山寇,所有的本金、貨物被搶劫一空,他死裏逃生到了寒江關。在這裏舉目無親,抬頭無故,隻好寫字賣畫,糊口度日。這一天老都督樊洪由教軍場操演人馬回歸帥府,在大街上看到沈三多的字畫,非常賞識,命人把他帶到府中一問,才知是落魄的舉人,老都督很是同情。見沈三多態度瀟灑,言談犀利,滿腹經論,就把他留在府裏,幫助抄寫文書,閑時在一起談天下棋。時間一長,樊洪對他更信任了,便讓他做了帥府的主簿,也就是幕僚長,掌管全部公文、信件,遇事還幫他出個主意,商量個策略,沈三多就成了樊洪的重要心腹,實際上是寒江關的軍師。樊梨花兄妹對他也十分尊敬,見麵都叫沈叔叔。沈三多派人把樊洪的屍體搬到車上,這時樊梨花也醒過來了。
樊梨花雙目失神,嚎啕痛哭,趴在爹爹的屍體上不起來。沈三多勸道:“小姐,老都督既已歸天,人死不能複生,你再哭壞了身子,這寒江關交何人鎮守?”
“沈叔叔,我爹死的太冤了。若不是薛丁山那小子在我背後暗下毒手,他也不會失身墜落城下,說起來都是薛丁山造的孽,我非到唐營找他算賬不可,此仇不報,誓不為人。”說著話就要拉馬提刀,遂奔唐營。
沈三多急忙勸解:“小姐且慢,請聽我一言。老都督不幸逝去,現尚暴屍城外,二少爺又下落不明,你應該先為老人家料理後事,然後再找唐將報仇不遲。”
沈三多死勸活勸,勸住了樊梨花,眾人這才把樊洪的遺體運回了帥府。
樊梨花在爹爹靈前哭得死去活來,恨不得一頭撞在靈牌之上,隨爹爹而去。滿城眾將,無不傷心落淚。沈三多跑前跑後,指揮家丁,搭靈棚,擺祭品,請僧道,做超度。由於城外有大兵壓境,天天有唐將討敵罵陣,凡事一概從簡,到了第七日,便把樊洪葬在了西門外一座小山上,樊梨花、沈三多以及城內眾將,哭祭一番,草草了結了喪事。
第八天天剛亮,樊梨花勉強吃了點早飯,便頂盔貫甲,罩袍束帶,懸弓佩劍,外披一件白布鬥篷,命女兵請來了沈三多。
沈三多一看便問:“姑娘,你滿身戎裝,要往何處?”
“沈叔叔,我要找那薛丁山討還血債。”
“準備帶多少人馬?”
“單人獨騎。”
“唉,姑娘,唐營中數十萬人馬,能征貫戰的上將無計其數,你一人前去討戰,豈非自投羅網嘛!”
“沈叔叔,是我上了薛丁山的大當,才使我父失足身亡,想起來薛丁山,恨不能食其肉,寢其皮,拿住他摘心剖腹,方泄我胸中之氣。我就是戰敗了死在唐營,也毫無怨言。”
“姑娘,我想問你一句話,你能不能告訴我,薛丁山和你是什麼關係?那天你在城下與老都督講那番話,到底是真是假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