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那樣輕柔:“卿卿,你是有苦衷的,是麼?”他不像是在問問題,像是在陳述一個事實。或者,隻是他強烈渴望這是一個事實。好想將死之人的最後一線生機。
然而隻見那少女一雙光彩奪人、有如明珠般的秋波,隻是一眨一眨地,憐憫而嘲笑的看著他,她的聲音是那樣甜蜜,然而話語卻那樣無情:“當初我不過是處境艱難,需要你的幫助,才勉強搭理你幾分,沒想到堂堂風流不羈的那允三公子竟然這樣自以為是呢,”她說著竟又“噗哧”一笑:“竟不知天高地厚來我夫君麵前解救我,真是天大的笑話!”
除了藍淩,所有的侍衛都在冷冷的譏笑出聲來。
無限的屈辱與悲慟幾乎促使那允遠哲衝上前去狠狠的打她一巴掌!
他把所有的真心和驕傲虔誠的雙手獻給她,然而她隻是鄙視的摔在地上,還狠狠地踐踏著。
他曾經想拋棄一切與之共度餘生的女子,竟然是這樣卑劣無恥的人。
風再冷,卻沒有他的心更冷。
無邊的痛苦中,笑意卻漸漸升起在嘴角,這是對她,更是對自己諷刺的笑。抬手向向貼近心髒的懷中掏出一樣東西,瞬間揮動,一道閃電般的銀光錚的一聲,掠過素卿的頭發,沒入車廂的檀木中。
素卿在驚嚇中側過頭去,發現竟是那支冰玉簪!曾經被那允遠哲搜去的簪子。原來他一直貼身帶在身上。。。。。玉簪仿佛並非插在車廂上,而是直接插在她的心上。
那允遠哲的笑容那樣慘烈,幾乎讓人不敢對視,他的聲音及其冰冷,根本就不像是他這樣的人發出的聲音,緩緩地,一字一字的響徹整個寒夜:“容素卿,從此你我相逢如路人。”
馬蹄急速的奔騰而去,轉眼那允遠哲的背影消失在冷夜當中,不帶一絲留戀。。。。。。。
素卿滿是嬌笑的臉上頓時死寂蒼白。
藍淩的臉色也越來越陰沉。
然而他隻是坐回馬車裏,猛地緊緊抱住少女,一句話也沒有說。。。。。
一行人馬終於在幾天後抵達南國邊境營地。
帳內銅爐中香煙綴繞,已換了種清淡的沉香木。
素卿麵對銅鏡坐著,身後的藍淩正在緩緩地為她梳發。
柔順而烏黑的秀發攥在手中,周身竟產生一絲觸電般奇妙的痙攣。
藍淩此刻溫和的臉上目如朗星,說話的聲音也柔柔的響起:“明日即派一隊侍衛先送素卿回都城。”
素卿仿佛剛從愣怔中醒來,透過鏡子望向對方的臉上,滿麵茫然之色:“淩不一同回去麼?”
藍淩微笑著點點頭,望著手中的發梳,低聲道:“還未曾接到召回的命令。”他的臉上有些撫慰之色,又道:“你隻放心先回去便是,等不了多久淩便可以回去了。”
素卿遲疑半晌,心中突地一動,接著幽幽歎息一聲,像是自言自語的呢喃著:“是沒有接到命令,還是時機不到呢。淩如今卻不合我說實話了。” 藍淩聞言倒是愣住了,沉吟半日,才輕輕將她的身子拌回來麵向自己,不知怎地,他心裏忽然覺得甚是難受,話在口中,卻囁囁半日,終化成歎息。這歎息聲的餘音,就像是一條冰冷的蛇尾,拂過素卿的心。
又到了一個不可說的邊緣呢。
素卿忙錯開眼神,望向香爐的青煙,淡淡道:“我大哥護送公主一行,這幾日便可到達都城了罷。”
藍淩便低聲應了一聲。然而心中憂思翻滾,似乎要受不住似的,還是猶豫著問出聲來:“素兒,若是我和你大哥。。。。。。”
素卿猛然一把抱住他的腿,將未說完的話截斷。將臉埋在他的衣襟裏,淡淡青草的味道也失去了原有的安心。她聲音是那樣的輕飄:“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