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從遠處的葦蕩裏,馳出十來條船,遠遠繞過來,從鮮卑人側後過來,似乎打斷從側翼向他們包抄。就等著覷空撲過來肉搏。
此刻,天色大亮,在澄碧的天空下,一條條燃燒的木船騰起火光,黑煙曳著長長的煙柱,籠罩著雙方血戰的修羅場。
呼延東不停奔跑,命令兩個什伍的射手隊轉向,準備對付打黛算從側麵撲上來的敵船。
這時,側麵的敵船正拚命劃漿逼進,在平靜的澤麵上,疾如飛鳥,迅速接近。這樣一樣,為了變陣同時應隊岸上和水中的敵人,就使得法生的部眾麵對慕容鮮卑的力量被明顯減弱分散了。
而這種變化,正是慕容鮮卑最樂意看到的,大角骨筒羯鼓滾雷般一遍遍傳來,全軍開始組成進攻的鋒矢陣型,後方的駐隊也開始向前移動,擺出了總攻的架勢。
“斛骨丁零的狗崽子們都把短刀銜在嘴上了!一準是馬上要陷陣了。”陳穀子又來到法生跟前。
果不其然,差不多三四百名斛骨部戰士,長槊挺起,長刀出鞘,人人嘴裏銜著水波匕首,這架勢準是要準備衝陣了。另一頭,上百名婦孺老頭綽著芟草大鐮,大櫓刀在一旁接應。
“結陣!結陣!他們是敵人!”慕容鮮卑人猛然大叫起來。因為水路來的船隊,一進入射程,就從傾泄來賽如密密冰雹的羽箭,劈頭蓋腦向慕容軍陣撒下來。斛骨部的孔雀旗被丟入水中,曲支若周摯著阿樓那旗立在船首。
攻擊從四麵八方展開,斛骨部戰士也潮湧般衝向慕容軍陣。
“鋒刃向前!鋒刃向前!”又有更多船和舢舨靠岸了,什長伍長們發令的聲音遠遠傳來,漿手瘋狂地劃漿,拖動著滿載人員甲仗的船隻,衝上草灘。鋼刃點亮了波濤,兵甲布滿了整個大澤,掘鯉澱掀了一片鋼鐵和狂吼的怒潮,狂熱的戰士推開火船屏障,並將白浪般翻滾的鋼刃推向正從退縮收攏陣形的慕容鮮卑。
斛骨丁零部的跳蕩隊狠狠撞向還未轉向的慕容軍陣側麵,他們變向凶猛迅速,瞬間撞入陣內。象船頭劈開洶湧的水麵一樣容易,殺紅了眼的斛骨部披甲人迎著排矛讚手,撲上槊刃撞開陣形!衝擊使準備接敵的鮮卑排矛讚手都跌倒了。長矛劈劈啪啪地折斷,猶如美妙的音符。
這時屈支若周的人也衝上來了,阻擋他們的鮮卑步槊往往第一列排矛讚手都是輕甲步兵,完全沒有重甲防護,強弩掃過,揮舞刀盾衝鋒的跳蕩,很快地撕開第一層的防線,讓慕容解射手暴露白刃衝鋒的鋒刃之前。當鮮卑步槊拋下斷裂的長矛角弓拔出環刀開始投入絞肉機一般的混戰時,阿樓那部曲掩護在刀盾手身後的,草叉手,大櫓刀手和大棒手使會以自己為中心把所有人都攪和進了死亡和鮮血的旋渦。
慕容鮮卑的環刀無法砍開皮木盾牌,很少對阿樓那部曲造成傷害。經常連人帶刀被砸倒!阿樓那部的草叉手,大櫓刀手和大棒能砸穿破壞任何厚重的鎧甲,刀盾手卻不會給慕容鮮卑找到任何反擊的機會。刀棒劈砸槊叉刺殺,他們逐一擊潰敵人,心中堅信自己的攻擊無可敵擋。每當一群敵人倒下,他們便將什伍陣形轉移到下一夥敵人身上。
當然也有例外,當斛骨部披甲人推進至隊主宿衛陣前時,盾牆迎上前來了。碎屑飛散,隨著一聲聲沉悶的撞擊聲盾牌擋住了重斧,雙手劍舞得呼呼生風,撥開,舉盾,側麵還擊,斧劍相擊發出刺耳聲響。動作很快,斛骨披甲人意識到碰上對手了!
重甲的扈從持盾撞擊斛骨部披甲人,短矛與火箭落入跳蕩隊中,將披甲人震開撞倒。伴隨著火把和火火讚的投擲,裝備了近戰武器的雙手劍手從隊主的身邊,撲向敵人。用劍盾掩護步槊硬生生擋住了斛骨部披甲人的推進,慕容解射人的射手隊又開始轟嗚齊射了!幾個心跳之後,這支混合裝備的鮮卑宿衛將斛骨部披甲人跌跌撞撞地逼退出陣列。
但來不及了,屈支若周己帶著手下,用刀盾手作前鋒拱了進來!象驅散鴨群般擊潰了慕容鮮卑的陣列,將他們趕下了水中。
這樣的戰鬥在每一個方向上出現!人們爭奪著每一寸泥濘!“日出將曉的阿樓那!!刀劍不能戮碎,火不能燒毀,水不能浸腐,風不能侵蝕。”趙家圍子的幸存者們一波接一波衝擊而來!
大澤上布滿屍體,船支被撞得支離破碎。船殼之間的水麵猶如一鍋沸湯,點綴了無數鮮血和殘骸,有些人在哭叫,有些在下沉。
熊正在淺水中找到全身浴血的法生,他單膝跪下交令:“我們乘夜攻陷了斛骨丁零部的老營,斛骨部已為我所用,我的大行主,河間已無人敢違抗你的部眾了!”
“還有!”法生指著慕容鮮卑敗退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