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回響1(2 / 2)

他們開始沿著河堤、湖堤喊了。這樣,又過了大半個時辰工夫,卻沒有一點點的回音,二人已經慌神了,這怎麼辦,氐王肯定要問起他們的,他們該如何交代,這不是要命了嗎?倆人喊了好大一陣子,見一點沒有效果,於是決定,王波趕快跑步到蒲府報信,石璞留下來,繼續尋找和呼喚。

那一夜,鄴城西,安澤陂(湖)入漳河的一段,和入漳口畔上,布滿百餘盞燈。大家有人劃舟入湖,有的人劃船到漳河中,有的人大聲呼喚著“蒲富”等名字,有的人下水摸索著……

他還記得安澤陂內人們又是一陣又一陣呼喚、一聲又一聲呐喊。蒲氏的大員,除駐在枋頭城、漳河兩岸的一些文臣武將,沒有來以外,大部分高官,都趕赴到了這裏。來到的人,都在分頭尋找著。

他的阿爺,使持節、都督六夷諸軍事、冠軍大將軍,西平郡公就這麼等著,趴在船幫邊上,大聲的叫著兒子的名字——“蒲富、蒲富啊,你小子跑到那裏起了啊?……”這樣一喊,就是幾十遍。

坐在父親身旁的他,突然覺得父親一下子蒼老了許多,似乎一夜度了十年光陰,氐王變成了老人。而阿娘薑氏,已經哭昏過無數次。

蒲福的妻子楊氏,更是無限悲傷,望著自己的和蒲富所生的幾個孩子,她已經不知道今後該如何是好。

二郎蒲源、四郎蒲雄,也都是哭得稀裏嘩啦。

忽地,一艘船追了上來,大聲向他們叫喊然後靠了上來。

那男子倚船而坐,剛要說話,追來的精悍少年已一個膝跪了下去,稟道:“阿父(叔叔),我回來了!”正是率具裝騎,與法生一同追襲阿六敦的騎士。

“黃眉。”那男子微微一笑,濃眉下一雙黑瞋瞋的瞳仁閃爍著,說道:“法生的事可辦好了,慕容虎紋具裝甲騎打跑了?”他一麵說,目光幽幽地上下打量來人。

苻黃眉不禁一怔:阿父哪來這麼靈通的消息!口中卻笑道:“打跑了!”阿父略一躬身,將手一讓說道:“實在是久仰慕容虎紋具裝的大名了——看來也不過如此?”苻黃眉看這位阿父眼中有一種沉穩靜嫻的氣質,不帶半點波動,竟不自禁點了點頭:“慕容虎紋具裝甲騎在我“盍稚”(氐族自稱)突騎之前,隻如土雞瓦狗一般。給我一千騎可破他十萬人!”

阿父身邊的眾人都哈哈大笑。“法生這小子打仗倒是一把好手,我沒看錯人!”他點著頭。

這人正是符羆,現在已改名符健帶著兩個兒子,二三友人,乘著閑暇時光,溜達到這裏了。

這時又一人施施然踏過船來,他結實紅潤,有著黑亮的頭發和胡須,身穿暗紋絨綢衣,。“見過姊夫。”他向符羆行禮,“阿舅”“強郎”船上的幾人連忙起身致致,他一一回禮,朝這個說了句悄悄話,拍拍苻黃眉的臉頰,拍拍長生的手掌,最後坐在符羆旁。

強郎望向四周,噢,人們都彬彬有禮,但他們的眼神讓他說不出的煩躁。“強郎,去河間那裏可逍遙自在。”有人快活地道,苻黃眉在一旁點頭,接過話茬,“是啊,是啊,這一仗法生可發了,我可是親眼看見,子女財帛堆積如山啊。”

逍遙自在。你們不知道其中的麻煩啊,強郎苦澀地想,諸天神啊,這可怎麼開口。

符健親切溫和拍了拍他的肩膀,“阿奴,這回真是辛苦你了,我實在是忙得沒辦法了。”他最好多說幾句笑話,否則很快他就笑不出來了。強郎逼自己微笑,“阿兄太客氣了,有辱使命,實在是慚愧啊,慚愧啊。”

符健皺緊眉頭。“阿奴,你有事要說吧。”強郎接口:“西平郡公將龍驤將軍傳與四郎了。”聽了這一句,符健差點咬到舌頭。這都是些什麼事?

“坊頭都在傳大頭龍驤立世子了,”強郎說,“聽說四郎很為難,為此心苦了很久。”他的四弟符雄,頭大足短,所以會有大頭龍驤一說。

苦你阿娘,符健清清喉嚨,“永安威公,洛州使君有出來說話嗎?”永安威公是他堂叔,洛州使君是他叔父,這時他最需要他們的支持了。

“永安威公和洛州使君還未說話”。

“大頭公也配當龍驤將軍,阿翁昏了頭了”獨眼的符長生不屑地說,“他憑什麼和我們爭?”

“憑他一手掌握坊頭所有部曲,他就是龍驤將軍。”強郎道,“如果我們不掌有部曲,他就能扼住了我們的咽喉。阿兄困居鄴都那來的部眾與他對抗,一旦,他掌控坊頭,那我們就隻能拱手,乖乖讓出世子之位了。”

“如此說來,讓法生掌握河間部眾,果然是勢在必行了。”符健說,“手中有部眾才說得上話。”。湖上卷過一陣狂風,吹皺了水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