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那雙冰藍凜列的眼睛,象映著寒冬天空的鋼刃。讓乙速孤那樓以為見到了他死去了的阿姐。
“傲慢,狂怒的,無畏的因達爾啊,你是箭和矛的戰神。”那藍眼睛的女武士象他那驕傲的阿姐一樣戰鬥,一樣禱告。“全能的,無畏的阿修羅,是眾多武士的庇護者;勇武的,無所不破的阿修羅,是抗擊來犯的戰士的庇護者;如同金色的迦樓羅,眼睛銳利的阿修羅是軍中遊弈的庇護者。” 他覺得心都要碎了。
當時,我們是那麼弱小,先王用盡的所有的辦法,每一個人,每一個能找到的奴隸,隻要你能有氣力撿起刀劍戰鬥,不論是來自並州的屠各人,乞活趙人,鮮卑人,烏丸人,還是丁零,高車,巴人及羌揭。先王都會賜給你囯人的身份,如果你可以騎馬衝鋒,你還可以得到他的姓氏,先王就這樣拚湊出了一個部族,去迎戰屠各人的漢國。拓羯是戰士的栗特語音譯,先王用拓羯來作了我們的新族號。但河北的部眾還是過於弱小,於是連女人都武裝起來作戰了。
她們稱自已為“歐約爾帕塔”,栗特語“歐約爾”是男人的意思,“帕塔”是殺死的意思,完整起來說“歐約爾帕塔”就是“殺男人者”的意思。據說在遙遠的從前,在大草原上確實有過這些偉大的女武士部落,誰他媽知道了。
那一年,劉耀鶯旗親駕,屠各人的具裝甲騎,象雲陣一樣綿延到天際,長槊比森林還要密集,漢軍於高候原(今山西聞喜縣北),大破石虎軍,斬虎將石瞻,趙軍枕屍二百餘裏,誰都失魂喪魄,連乙速孤那樓以為必死了。
可是他阿姐和那些瘋瘋顛顛的女人們,卻象獅子猛獸一樣凶猛,不但自已發狂一樣撕殺,還用辱罵,嘲笑和裝神弄鬼的占星術逼迫他們繼續作戰。
其時,劉耀己乘勝包圍了石生的洛陽金墉城;又分遣諸將攻汲郡(治今河南汲縣東),河內,後趙榮陽(治榮陽,今河南鄭州市西北)太守尹矩,野王(治野王,今河南沁陽縣)太守張進等相繼投降劉耀,襄國大震(後趙國都襄國)。天下都以為後趙必敗。
隻有其時在襄國的大和尚佛圖澄勸先王親征,先王奉法旨遂使內外戒嚴,有諫者斬,而後親統步騎四萬趣渡黃河,其時黃河流撕風猛,石勒軍中大將都以為不可渡河,但軍中的女武士們競移動了星象,使河水(黃河)冰梭消融,舟揖無閡,大軍順利渡河。先王以為天助,命名為靈昌津(即延津,在今河南汲縣東黃河處),於是在洛陽大戰中,生擒了劉耀。
就在這場洛陽大戰後,被殺破膽的屠各人稱這些巫女武士為“男子們的女主人”,戰後他找了阿姐的屍首,有人用雙手長劍斫開她漂亮的臉蛋,她死去時,那雙藍眼睛依舊那麼倔將狂野,仿佛還在嘲笑他。
這該死的眼晴,他便將怒氣轉移到麵前女武士的身上。
偏偏有人擋住了他的怒氣:公牛樣的肩膀,其中一邊比另一邊粗壯得多。那人身穿鑲金錯銀的鎧甲,頭戴重盔。頭盔上還綴著翠羽白翎。手中巨型斧戟更是那樓見過最可怖的武器。巨盾鐵甲在血光映襯下如同金剛力士一般。連麵甲也是忿怒像,光澤宛如浸血的青銅。是那個高力督。
他的爆擊使得乙速孤那樓奪來的盾牌徹底完全的損毀,但那樓回砍一斧,便將他腦袋連盔劈開兩半。對付大單於的蠢兒子要這麼簡單就好了。他將重斧子拔出,“饒命,東西曹屬”高力督的頭顱仿佛爆裂一般,骨頭,鮮血和腦漿灑得到處都是,屍體撲倒下來,靠在他腿上。抽老子的時侯用那麼大勁幹嘛?現在求饒太晚了,乙速孤那樓邊想邊甩脫死屍。
東西曹屬?我奪刃殺人了?他環顧左右,他已掙脫了繩索,此時,他腳下變得滑膩膩的,左右躺滿一堆堆死屍和瀕死的人。他扔開盾牌,深吸一口氣。“把我打得發性了,”他苦笑著,“一堆釀人這麼不經殺。”
正好在死前殺個痛快!他轉身要替自己的重斧獻上下一個犧牲,那女武士的甲葉上沾染著點點血漿,但乙速孤那樓能辨認出她槊旛上的紋章:一種多芒刺的鐵蒺藜:參連織女。這女人的盾牌上也有同樣的徽紋,鑲在紅色底子上,四周圍著一圈白色雲紋。這些有刺的,碰不得的難纏女人。
“你!”曾被他的單於稱作掩贍(北朝語猛獸)的拓羯戰士,在殺戮戰場中大喝,“一個女吏!你怎麼敢掛欽文道止的參連織女旗?”他阿姐的旗幟:長刺的鐵女人。
對方掀開麵甲,露出一張蒼白的臉,眼睛掃過來,那帶點冰意的湛藍如刀鋒當頭斬落!“我是“歐約爾帕塔”,我是莫折虎兒。你又是什麼人?你這不肯投降的怪物。”
“大單於的掩贍。”乙速孤那樓朝她衝去,打落了她的長槊。
莫折虎兒拔刀而起,迎上前來。她的環刀是澠池鑄就的上等貨,而這個年輕女武士將它舞得呼呼生風。她第一擊掃向那樓雙膝,乙速孤那樓用斧子撥開,還不及舉盾,又被第二擊打中發髻。乙速孤那樓的斧子從側麵還擊,莫折虎兒以盾牌抵擋,木屑飛散,隨著一聲聲刺耳尖銳的斷裂聲,參連織女紋章被劈開,斷成上下兩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