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膽子較大,敢偷偷地看法生,但是當法生的目光掃到他的臉上時,不期然同他的眼光接觸,嚇得他脊背發涼,身子打個哆嗦,心中狂跳,趕快把眼睛垂下。法生在扈從們的簇擁中,仗刀昂然而過,隻聽一陣刷刷的踏步聲,走往附近的帳落。
帳後,捉獲來的乞活步槊和平原遊俠兒一共有二三百,都用繩索捆綁著,押在棚中,人擠人十分擁擠。屈支若周中帶手下率領了五十胡洛真看守。
這幾日,法生的身體還很虛弱,屈支若周外表粗獷卻是個細心人,見營中別無人可派,所以這幾天就由他擔起了這件差事。看見法生走進大門,屈支若周趕快迎接,讓他進帳中去坐。法生說:“我還有事,就坐在這裏吧。”
屈支若周的扈從立刻替他搬來一個胡床(馬紮),他坐在胡床上,吩咐把各宗的人也全部帶出來。不過片刻,捆在前後各帳中的宗主和部曲全部帶出,以趙澈為首,齊排兒跪在他的麵前。
他看看趙澈叔侄,開囗一笑,說:“啊,這幾日是常見麵啦,來的都是客。那日天黑你們上門,俺也沒有好生接待,這兩三天事太忙,也沒有來看趙兄,待慢了。” 趙澈叔侄麵無人色,不敢抬頭,渾身打戰。
他吩咐把捉來的乞活步槊和平原遊俠兒全帶出來,也在他的麵前跪了一大片,十來個隊主什伍長的跪在最前。這個帳落空場不算小,如今卻被二三百俘虜跪得滿滿的。法生向跪在前邊的人們問:“你們這些釀人也挺肯跑,這大戰也過去,該歇著了吧?”
這些遊俠兒的隊主什伍長,被收拾的舒服了。都見識了法生在河間的威風,連忙膝行磕頭說:“兩邦興兵,各為其主,求大行主高抬貴手,放我們回去。從今往後,我們決不敢再與阿樓那部為敵了。”
法生說:“客氣了,求我高抬貴手?你我這些做遊俠兒的,破了塢堡是一定要奸淫擄掠,殺人放火的。捉到人都是拿首級,換吃食的,有來有往,也算公道。那來的高抬貴手,都是痛快人,別折了你們的身份了?。”他向扈們一擺下頜:“送這幾位部大上路去,手腳利索點!”親兵們把十幾個大小首領從地上拖起來,推出大門,一齊斬首。
法生又望著那些乞活步槊和平原遊俠兒,說:“你們殺了我的人,擾害我的大事,個個該殺。可是我念起你們也是一條性命,人生父母養的,再說,你們也是聽人使喚,做事不由自己做主,我便饒了你們的命。但是殺人償命,沒財貨贖賣的就留下與我為奴,有財貨能贖賣的就滾蛋。放你們贖賣之後,倘若再次落到我手裏,亂刀剮了。倒底誰要贖賣?”
這些乞活步槊和平原遊俠兒的原以為象他們上司一樣死在眼前,忽聽法生這麼一說,喜出望外,都說願意留下為奴。其中有少數想贖賣的人,也因為害怕法生不會真放他們贖身,都沒提想贖身的話,想等日後伺機再堤。法生吩咐屈支若周把這些遊俠兒帶出去,安插入胡洛真各隊中。
辦完了這些事,法生命人將趙澈幾人的衣服扒掉,用鞭仗狠打。
趙澈伏地求饒,法生哪裏肯聽?他曆數幾人的背信棄義,每數一款抽打十鞭仗。扈從們都是從血水中殺出來,殺的對趙澈等人一腔的痛恨,個個用力狠打。隻打到幾鞭仗,已經打得幾人皮開肉綻,鮮汙染紅鞭仗。
那趙澈越是哀呼求饒,法生心中憎恨,越叫狠打,並且罵道:“你們個個蠢驢,看一個人,看一個塢壁,別的不用看,就看有沒有興家立業的氣象。有,就是有出息;沒,就是沒出息。就是這一個道理。宗伍不親,沒有振作的勁兒,縱然看來是一時的興盛,也會敗光家業。自古豪傑起事,哪一個不是上下一心,發憤圖強,才能由小搏大,由弱變強?人要常想著如何為符伍鄰裏興利除弊,縱然力量小,顛沛流離,外人也不敢輕視。你們做得是什麼混帳事?老子今天也替你們阿爺好生教教道理。”
打到十幾鞭仗以後時,盧階的脊背上一片血肉模糊。神色卻看起來很釋然,這讓法生看了更不痛快,罵道:“盧階,我以為你是書舍出身,懂比別人都多,原來卻更混蛋!今日非活活打死你才行,挨鞭仗你倒高興了。”吩咐再打,扈從忙上前去。
盧階等這鞭子打來,他狠狠地說:“打死了正好,單說項蠻子你,坑害了老子不知有多少。老子見天睡不著,擔心家業女人被人奪了,如今都叫你奪了個幹幹淨淨。正好心無掛念,這幾日吃的好,睡得著,我痛快得不行!”
他這一說出來,把法生氣的下令再打十仗,湊五十整數。打完這些鞭仗,幾人都昏迷過去,不省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