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法生這個混帳東酉。”
“那麵旗是什麼?”
“前些時候,打殺慕容鮮卑時,他與老令狐定立的部曲旗幟,是阿樓那花色,意思是他倘若不能報血仇,便決不再活下去。”
叱呂大引冷笑一聲,罵道:“什麼東西!”隨即大踏步向法生麵前走去。叱呂仁真緊靠在他的左邊,爾朱大雨緊靠在右邊,一步不離地跟著前進。離法生十步遠時,叱呂仁真和爾朱大雨不約而同搶在叱呂大引前邊,仗刀衛護叱呂大引。叱呂大引命令說:“退後!沒有我的號令不許動手!”爾朱大雨等隻得退到兩旁,讓叱呂大引走在中間稍前。
叱呂大引走到離法生四五步遠的地方停下,用嚴厲的目光把法生打量一下,問道:“你敢打殺我的使者?!反了天了?”
法生的心頭怦怦亂跳,他抬頭,雨水從紅巾襆頭上如注流下。法生瞪著眼睛說:“我要替我宗伍和手下部曲報仇,要沮渠伏都和他的那幫混帳償命。”
叱呂大引逼近一步說:“要沮渠伏都償命有何難。交於我自然會秉公處置。假使沮渠伏都的確有罪該斬,叱呂大引向來大公無私,決不姑息,定然將沮渠伏都斬首示眾。走,隨我入塢!”
“我正在圍殺沮渠伏都,殺了再隨你進去。”
叱呂大引厲聲問道:“你我誰是盟主?”
“你是盟主。”
“既然你知道我是盟主,就應該聽我的號令,這盟中塢堡都是我的治下。隻要我令你進去,你就得進去。”法生搖頭說:“我得先殺了沮渠伏都。”
大引又問:“你已經投了廣宗乞活了麼?”
法生一怔回答說:“我沒有投什麼廣宗,我隻是不能讓你放跑了伏都。”
叱呂大引大聲說:“閃開路!既然你仍是我麾下符伍,就不許你挾眾鼓噪,放伏都出來!閃開!”
趙豪和爾朱大雨看見叱呂大引已經怒不可遏,以為大引一定會拔出環刀把法生劈開兩半。但叱呂大引隻是怒目注視著法生的眼睛,指著沮渠伏都,大步前進。怒喊的尾音漸漸散去,被吞沒在潤濕的綠野中,不一會兒,法生耳中隻剩瓢潑大雨擊打葉子、樹木和刀槊的聲響
法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惹怒了這個威嚴、倔強、殺氣凜然的大盟主,感到茫然失措。在看見叱呂大引之前,他想著要給迦耶的阿爺留個好印象,還特別打扮了一番。沒成想卻是這麼個結果。
現在要麼,他硬挺,逼得叱呂大引見他人多勢眾,隻好灰溜溜地走掉;另一個是與叱呂大引動起手來,展開一場廝殺。這兩種誰也沒預料的情形,法生都不能讓它出現,他慌急中想不出對付辦法。
叱呂大引緩緩前進,他拖著長槊緩緩後退,而他的背後部眾人擁著人,都不得不一步一步後退。最後邊的人群開始亂起來,紛紛嚷叫,有的人叫著不要往後退,而有的人叫著:“不要傷著大盟主!不許放肆!”法生心中更慌,叱呂仁真把環刀都戳到法生的鼻子前邊,向他大叫:“混帳東西,敢擋住叱呂大盟主的路,快退開!”
“敢在行主麵前拔刀!殺無赫!”許多明晃晃的刀、斧和長槊突然從叱呂大引的麵前舉起,密密地對著他的臉孔。叱呂大引、爾朱大雨、趙豪等人也都在刹那間舉起刀槊,搶上前衛護大引。刀槊格著斧盾,發出鏗鏘之聲,眼看要開始互相屠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