叱呂大引繼續向前走,雨水小了許多,他既不表示同意,也不表示不同意。仁真又說:“各宗還有許多甲仗和糧草扣留在法生那裏,你剛才叫他放回,我看他未必就放。”
大引說:“到時候自然會放回來的。”
“盟主,你看法生會安分了麼?”
叱呂大引用鼻孔冷笑一聲,說:“你不曉得,他已成勢了,暗同廣宗乞活聯手。這膿包非捅開不可!”他在一處深壕旁停住腳步,回頭對雙喜吩咐:“你回去挑三十個精壯兒郎,奉我的令去營裏巡查,禁止人們聚眾生事;幾道營門,叫趙豪趕快把換上可靠的部眾把守,不許人隨便出入。倘有違反我號令的,輕則訓斥,重則斫了。”
吩咐之後,叱呂大引走到前麵四下察看地勢和防守情形。自從他剛才在營前壓下了法生的囂張氣焰後,如今每個部眾見叱呂大引來巡察,一個個肅立無聲。叱呂大引對每個遇上的人都說上幾句勉勵的話。並叫叱呂仁真取二千緡大錢交給他,要他立刻買豬羊酒水,犒賞營中苻伍,讓大家今夜飽餐一頓。他吩咐犒賞時聲音較大,讓左右的部眾全都聽見,於是一傳十,十傳百,沒有多久,各宗的部眾都知道了。
叱呂大引巡營以後,問叱呂仁真還存有多少現款。叱呂仁真回答說: “我們來時帶了六千緡,還有四千緡沒有動用,大概夠了。”
“怎麼是六千緡?”
“迦耶知道堡中缺錢用,我們臨動身時,她把自已積攢的大錢二千緡交給我,以備急需。”
叱呂大引點點頭,從眼角流露出一絲微笑,問道:“這四千緡在什麼地方?”
“都在馬上。”
“快去取來,你們兩個人帶在身上。”叱呂仁真一走,大引一邊向前慢慢走,一邊向趙豪問:“那個鄧橐,你怎麼看此人?”
“鄧橐跟著法生鼓噪嘩變,圍攻各宗,也是十分可惡。”
“是法生的死黨麼?”
“不是死黨,不過如今他們合成一股。要不是他起了壞心,法生勢孤力單,也不敢這麼囂張。”
叱呂大引又走了幾步,沉吟地說:“鄧橐這小子知兵,有器量,不該是這種人。”
“反正這個混小子如今跟著法生叛變,圍攻沮渠伏都,縱兵劫掠,已是無惡不作了。”
叱呂大引沒再做聲,緩步在細雨中走著,想著心思。他隻是想著廣宗乞活或在明天可能動作,因此他必須至遲在天明以前離開這裏,趕回獵閶塢坐鎮,應付廣宗乞活;人無害虎意,虎有傷人心!除掉營內的禍根刻不容緩。尤其想著過了大方塢的廣宗乞活已來到離湯渚塢一日裏程之外,說不定明天拂曉就會來犯,必須將活兒做得幹淨利索。他邊走邊想著萬全之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