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姨娘認回弟弟,給她們討回公道。”戚相思握住胸口的墜子問玉石,“你不覺得這裏太寂寞了麼。”
玉石很快明白過來她的意思:“姑娘想把魏姨娘的墓遷去齊家祖墳。”
她當然要這麼做,戚相思臉上噙著笑意,回頭看墓碑:“她們是齊家人,就該回齊家。”
玉石在齊家當差這麼多年,對齊府各房還是有些了解的,尤其是老夫人,把齊家的榮譽和麵子看的比什麼都重要的人,怎麼會答應姑娘把魏姨娘的墳遷回京都去。
“姑娘告訴我這些......”玉石並不是蓮心那樣年紀的人,她已經十八歲了,在齊府來說,當差十幾年已經算是個老人,她們這些伺候人的,還深刻了解一個道理,少說話,多做事。
小的時候帶她進來的媽媽就告訴她,裝傻充楞伺候好主子,到了年紀就算不外放主子也會看著體麵給你尋個好的嫁了,笨一點頂多挨罵,聰明的卻容易受人忌憚,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我隻身一人在齊家,需要個能幫我的人。”戚相思並不掩飾她的目的,看著她目光青澄,“給人做丫鬟,不論多風光也就是個伺候人的活,你離家多年,憑你一個人又如何能改變家裏的現狀。”
假如她弟弟要娶親,家中要大筆銀子時,在那個習慣了把女兒送去給大戶人家做丫鬟,換取生活好轉的地方,她同樣不能阻止年幼的妹妹被送走。
假如有的選,誰願意伺候人呢,她當年要是沒有被帶到齊府,現在這個時候她早已經嫁人生子,日子清貧些不算什麼,起碼自己能夠做主。
玉石嘴角微動,講不出話來。
“我不怕死,可我不甘心就這麼死了。”戚相思拿起一把紙錢扔向空中,擡頭看它們落下,輕輕道,“所以我也同樣也怕死。”
她能有什麼後援呢,靠誰去?從她帶著弟弟離開戚家那一刻,從她在萬縣怎麼都打聽不到舅舅家的消息,從她在山寨裏逃出來,從她到齊家,哪一步不是靠她自己走下來的。
所以她每次都得賭,賭她自己會贏。
玉石體會不到那種感受是因為自己從沒有經歷過,沒被拋棄,沒流離失所,沒死裏逃生過,可她心裏堵得慌,尤其是想到那天在客棧裏看到姑娘的樣子。
“你可以回去告訴老夫人她們。”
戚相思起身,拍了拍裙子上的草,轉頭看她,臉上噙著淡淡的笑意,就好像是在說一件極其輕鬆的事:“你跟著我,我不會虧待你。”
那感覺從心裏往上都堵到了喉嚨,玉石不知道該說什麼,也描述不清楚自己的情緒,她低下頭看那墓碑,上頭的字模糊不清,顯然是刻的時候就偷工減料沒做好,而一旁埋著五姑娘的地方連個碑都沒有。
五姑娘已經死了,那她是誰。
在南縣時她們躲在草叢裏,那個被姑娘稱作是表哥的人叫了她一聲相思,玉石張了張嘴,那才是她的真名?
“你不用急,回京都的路上還得二十來天。”戚相思舉著香拜著,蹲下`身子插在地上,“你有的是時間慢慢考慮。”
玉石深吸了一口氣:“姑娘為什麼選我。”
“當然是因為相信你。”戚相思把餘下的紙錢撒下,回頭沖著她笑了笑,半年來她試了她這麼多次,知道了這麼多的事,現在再想走也遲了。
太陽升起時山坡這兒熱起來了,林子裏風吹著,供桌上的蠟燭已經被吹熄,這時田管事和蓮心回來了,蓮心氣喘籲籲的跑過來,手裏還抱著兩個紙人,滿頭是汗道:“地兒太遠了,從這兒下去好幾裏路,好不容易看到一個鋪子賣這個的,還讓人新紮的,膠水都沒幹透呢,姑娘這到底能不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