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方才略不帶善意的話,被幫忙的士兵生氣地頂了回去,此時也隻是笑笑。
但是她身邊跟著的人就不高興了。
杜羿承終於再聽到聲音,是另外一個女聲。
那個姑娘身上的丫鬟朝士兵瞪眼道:“你衝什麼衝,不是我們姑娘被請過來,他手都要廢了。我們姑娘說他不珍惜自己,就是不珍惜自己,你又不懂醫,你能看出來什麼!”
士兵被瞪得一時氣短,去看了眼杜羿承,神色悻悻的。
是啊,杜副將從戰場上反回來後就一直昏迷,這都昏迷兩天了,要不是這個玄門的醫士過來,恐怕真的凶多吉少。
士兵悶悶地不敢再說話,就看著主仆倆繼續忙活。
杜羿承把這些話都聽到耳中,首先有的印象是,自己被一個嘴巴挺毒的姑娘說道,然後就是門主二字。
這個門主二字,讓他更不想睜開眼。
本朝能存在的門主,也就隻有玄門的門主江浩。
這些都是故人,卻是他一點也不想聽到的故人。往事於他來說,就如同前塵了,他現在活著,不過是在贖罪。
他緊閉著眼,心裏情緒翻湧。
給杜羿承縫合傷口的姑娘此時突然抬手,重重往他傷口按了一下,直按得不想讓人知道自己醒來的杜羿承猛然坐起來,還沒有忍住叫喊了一聲。
原本他就昏迷沒有力氣,這才坐起來了,又眼前一黑,軟到跌回在床榻上。
在再度失去意識前,他聽到那個來自玄門來的姑娘說:“真是沒禮貌,醒來了也不知道跟我這辛辛苦苦把你從鬼門關拉回來的人道謝。”
杜羿承卻在想,江浩上哪找出的那麼凶巴巴的醫士,玄門這一支的人,脾氣不都是最淡然的?
還是江浩覺得自己的日子其實太過輕鬆,不能夠泄憤,特意再派來一個人來懲治自己。
然而,杜羿承一時半會也沒能搞明白,因為他又昏迷了小半天,等到再醒過來時帳營裏一個人都沒有。
他兩日未進食,也未曾飲水,此時睜開眼,嗓子跟要燒幹了一樣。
他靜靜躺了會,知道自己又一回死裏逃生,咧著嘴巴笑笑,然後才艱難要爬起身。
結果才側過來,整個人就翻下床,發出咚的一聲。
動靜引來人進帳裏,是一個一襲白衣的姑娘,睜大了杏眼瞪著狼狽的他:“杜羿承,我好不容易把你救回來,你又想把自己摔死不成?!”
杜羿承在地上抬頭,就對上她靈動的雙眼,那雙眼裏都是怒氣,仿佛能噴出火來。
他愣了愣,麵無表情。
她就走上前兩步,他以為是要來扶自己的,結果被她直接一手就戳到肩胛的傷處上,疼得他當即軟倒,氣喘籲籲。
她眼的怒意就成了笑意,然後站起身拍拍手就走了。
杜羿承就沒見過這樣的姑娘家,她這算不算落井下石?
於是,他就被丟在帳裏一個時辰,直到士兵進來查看,才將他從地上扶起來,終於在奄奄一息的時候喝上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