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嘰嘰喳喳在哭嚷些什麼呀!我,一個字也聽不懂!”石炎官猛力推開紅豆,所幸白雲合手腳利落,將紅豆安穩地接到臂彎間。
紅豆像個被搶走玩具的娃兒,號啕大哭。
“石炎官!”白雲合大喝一聲。
石炎官懶懶地睇向臉色鐵青的白雲合︰“怎麼,你又是誰?”
一道火辣辣的硬拳不偏不倚地烙向石炎官鼻心,又狠又快,而且毫無預警及前兆,而出拳的人正是看起來溫文儒雅的讀書人——白雲合。
鼻血猛然爆出石炎官的鼻下。
“我是你女兒——紅豆的夫婿。”
“……那輩分不就排在我身後……你竟然,打嶽父——”他痛捂著鼻子,石炎官嘴裏雖這麼說,心底卻對眼前的白衣男子突生某種敬畏——敬畏?!他壓根連白衣男子是什麼來頭都不清楚,怎會莫名其妙地胡思亂想咧!
“算你運氣不好。”白雲合安撫著哭泣顫唞的紅豆,眯起的丹風眼閃過一抹譏諷︰
“誰叫你的女婿正巧又是你二哥!”
第八章
原先以為石炎官見著紅豆及白雲合會產生意想不到的治愈效果,結果也隻是讓為非作歹窩中多了一座淚流不止的“噴泉”——紅豆。
從那日大受打擊後的紅豆,整整哭了二天,也讓東方流甦見識到石炎官口中曾提及的——哭起來驚天動地的激烈程度。
“紅豆還好吧?”東方流甦由廚房端來清淡素菜,進到白雲合夫婦的客房。
“剛哭累,睡下了。”白雲台接過菜肴,“謝謝。”
白雲合將菜肴放於桌上,右手朝東方流甦比劃出“咱們屋外談,別吵醒紅豆”的簡單手勢,她頜首,隨著白雲合的腳步出了屋舍。
兩人踏入積雪滿滿的小庭園,東方流甦便忍不住地為石炎官開口辯解︰
“石炎官是無心的。他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不知道他的疏離對身旁的人造成多大傷害……”
白雲合一貫清然︰
“炎官的口不擇言,我很清楚,況且他的舉止並非出自於惡意,不怪他。”他笑,隻不過石炎官口無遮攔的下場,苦的人卻是他——得獨自麵對紅豆的痛哭。//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白雲合的口吻淡得像在自語︰“小師父,你認識怎樣麵貌的炎官?”
“白公子的意思是?”她不解。
“炎官曾向你提及我們閻王門從事的‘勾當’嗎?”他指的是殺手一職。
流甦輕點了螓首。
“炎官是我們四兄弟中向來最樂觀也最真性情的人,他的喜怒哀樂很直接、不矯飾,他的這點性格,紅豆倒學了九成,這兩父女一直以對等而公平的方式,付出親情。如今有一方猛地抽回所有關心,另一方當然驚慌失措,倘若今天紅豆與炎官的情況互換了角色,炎官的反應大抵就像紅豆這樣。”
“但我聽到紅豆說她沒有接下來的十年,能讓石炎官將她重新填回記憶裏,這句話又是什麼意思?”聽起來仿佛將天人永隔似的宣言。
“正確算起來應該不到三年。”白雲合輕嘆,“而她話裏的意思,正是小師父你所猜想的那般。”
“但紅豆看起來也不過十六七歲,難道她……”
白雲合仿佛看穿她心底的念頭︰“不,紅豆沒病,但閻王取命並非隻有病痛一途,小師父應該也明白‘棺材裏躺的是死人,而不是老人’這句話的道理。紅豆一直很害怕,不僅隻是加諸在她身上的宿命枷鎖,她更害怕被遺忘。”
“所以那天,紅豆的反應才會這般激烈。”
“如果炎官在遺憾發生之後才回復記憶,他的反應會更激烈,通常‘傷心’是獨獨留給在世人惟一的想念。這是往生者無法感受及撫慰的。”
“石炎官知道紅豆的情況嗎?”
白雲合搖頭,
“白公子告訴我這番話的用意又是什麼?”她直言問。
白雲合眺望天際的眼緩緩回到流甦臉上,她有一雙識人的眼。“我絕不允許任何遺憾懸掛在紅豆心上,一個遺憾對她而言夠了,太夠了。”他斂起淺笑的唇角看來冷似飛雪,“而我,隻想請小師父你再幫個忙。”
“請說。”
“敲醒炎官混沌的蠢腦袋。”
***
真是一句玩笑話。
她是個出家人,怎能用暴力來解決棘手之事?雖然她敲木魚敲得駕輕就熟,但敲人頭可就拿捏不準力道。萬一石炎官記憶無法恢復便罷,敲出其他毛病可如何是好?
原來是她誤解了白雲合的語意,他所謂的“敲醒”並非殘暴的實際行動,而是誇張的修飾說法。
即使如此,憑她之力又豈有可能敲醒石炎官那顆千年不化的頑石腦袋?
然而,她仍是被笑得像隻黃鼠狼的白雲合給推進了石炎官房裏。
看來“死道友不死貧道”絕對是白雲合奉行的座右銘。
她甫踏進門就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