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上的傷是因何而來?
石炎官也想起她所謂的教訓︰“那個揍我的家夥,真是我二哥?”
“如假包換的結拜二哥,白雲合。”
他在心底默念了數回“白雲合”三個字,腦袋中無法搜尋到絲毫的過往記憶,但卻對這名字又不覺得陌生。
“怎麼,想起什麼了嗎?”她湊近石炎官正在沉思的麵前。
他抿著嘴,方才腦中一閃即逝的畫麵,快得令他無法捕捉︰“沒有。”
“沒關係,慢慢來。”
石炎官扣著她的手腕,黑瞳動也不動地看著她︰“你有沒有想過,萬一……我永遠都沒辦法恢復到以前——”
“對你而言隻不過就是造成二十九年的空白過往,你會有遺憾,但你永遠不會知道那些遺憾是什麼,然後,你可以慢慢用接下來的時間再填滿二十九年以後的記憶……這就是最壞的打算了。”
“然後,我永遠都無法分辨清楚,你先前心虛的那番話,究竟是真是假?”
“沒錯。”她笑得好甜,其中還挾帶著一絲挑釁。
“然後,我永遠也無法明白為什麼我對那個叫白雲合的家夥,有著莫名其妙的……敬畏?”
“對。”
“然後,我永遠也搞不懂那個小紅豆嚷嚷的那番奇言怪語?”
“嗯哼。”
“還有你所謂的遺憾?”
“以及你曾經答應過我的事。”她補充。他曾提及要讓小紅豆充當夫子,教她如何哭泣,也曾提及他有個寬敞的胸襟,足以包容所有的她……
石炎官眨眨眼︰“我答應過你什麼?”
“我不會告訴你。”東方流甦堅決道,“除非你自己回想起來。”
“你在逼我?——”
東方流甦雙手環胸,在不知不覺中竟然將石炎官的土匪惡霸給學了二成皮毛。
“對,就是在逼你。”
***
雪霽,天際恢復蒼藍的水柔色,一如胸襟敞開的寬闊舒適。
為非作歹窩的一幹小土匪展開了清掃積雪的工作,順便掃掃倒黴的穢氣。
“流甦姑娘。”小七小跑步地來到園子裏,喚著。
“情況還好吧?”
“嗯,原先紅豆姑娘還有些害怕四爺,直躲在二爺身後,所幸四爺很努力地擠出燦爛——呃,他自以為很燦爛的笑容,總算化解了尷尬,現在紅豆姑娘正講述她童年與四爺一塊發生的糗事呢。”小七剛在石炎官房外偷聽了好一陣子,馬上回來報告最新進展。
“那就好。”她欣慰地直點頭。看來石炎官的確有將她的話放在心上。
小七接過東方流甦手上的竹帚︰“這種事交給我就好,你瞧你的手,都凍紅凍僵了。”
“謝謝你,小七。”
“大夥都是一家人,跟我客氣什麼?”小七漾出豪氣的笑,將青魈慣有的特色全版模仿,“說到一家人……你覺不覺得二爺長得真好看,跟四爺完全不搭軋,原先我還以為青魈口中的二爺會是隻凶惡的虎狼豹獅類型的巨漢,頭一眼看到二爺,我還真是傻了眼咧。”他從沒看過一個男人可以將單調的白衣給穿得仙風道骨,好似他一舉手一投足就會有陣陣雲霧繚繞在他周圍,襯托得出塵,“我想世上再也找不著比他更好看的人吧?”
“那是你太短視。”
突來的好聽男音打斷小七的吹捧及腦中過度美化的畫麵。小七和東方流甦同時回過首,隻見雷哥手上揚著兩柄亮晃大刀,分別押扣在一男一女脖子上,兩個肉票衣著樸素,著實看不出是啥大富大貴的肥嫩金主。
東方流甦覷向一男一女。
男人的臉孔角度始終維持仰高的睥睨傲視,淺藍軟巾完整包裹住他的頭發,隻有幾綹垂落額際的銀亮細絲點綴——可是有人的發色是這般特異的銀嗎?有可能嗎?
束著婦人發髻的小娘子反應就比較正常點,雖不至於抖散四肢百骸,但她仍像尋常人被土匪綁架時的惶恐和害怕。
方才開口的聲音並非雷哥,那麼應當就是眼前的男人@ 蠢此 娜酚邢嗟鋇謀廄 捶床敵Σ叩幕啊
“雷哥,這兩位是……”
“你交代過咱們不搶錢財,咱們搶人。”
“你的意思是這兩位是醫者?”東方流甦驚訝地問,眼眸中多了分希冀。
“我和兄弟窩在草叢時,聽到這兩個人在談論著治病、解毒的話題。”所以雷哥毫不考慮,直接將兩人綁回寨裏再說。
“既然如此,你還不快將刀放下。”東方流甦急忙交代,隻見身為肉票的小娘子拍拍驚魂未定的胸脯,“我好怕那把大刀抹斷我的脖子。”
“抱歉讓你們受驚了,請問兩位之中哪一位是大夫?”
小娘子正欲開口,男人倒先搶得發言權︰“沒有,不湊巧,我們都不是。”
“可是相公……”
男人眉一挑、唇一勾,小娘子立刻紅著臉蛋低頭,乖乖地不說話。
東方流甦急忙澄清︰“我們並無惡意,而是寨裏有兄弟受了傷,急需大夫看診……如有冒犯兩位,請勿見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