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對用麵相識人,曾國藩曾專門著書記載,那就是《冰鑒》。從那本書裏我們可以看出,曾國藩為了識人準確,甚至還學習了麻衣相術,比如他的“邪正看鼻眼,真假看嘴唇。功名看器宇,事業看精神。窮通看指甲,壽夭看腳跟。若要看條理,全在語言中”等。
就是說,看一個人是邪是正要看他的鼻子和眼睛;看一個人說話是真是假要看他的嘴唇;看一個人會不會有功名要看他的風度;看一個人是不是有事業要看他的精神;看一個人是不是有前途要看他的指甲;看一個人的壽命要看他的腳跟;看一個人說話有沒有條理要看他的語言。雖然這條相麵術未必總是正確,但也可以看出,曾國藩在識別一個人時,會看很多細節,從細節中看端倪。
雖然他的麵相識人有迷信成分,不可全信,但從另一個側麵也能看出,他在“識人”時一定會明察秋毫,不放過任何細節。
【延伸閱讀·曾國藩箴言】
大抵人才約有兩種:一種官氣較多,一種鄉氣較多。官氣較多者,好講資格,好問樣子,辦事無驚世駭俗之象,言語無此妨彼礙之弊。其失也,奄奄無氣,凡遇一事,但憑書辦家人之口說出,憑文書書寫,不能身到、心到、口到、眼到,尤不能苦下身段,去事上體察一番。鄉氣多者,好逞才能,好出新樣,行事則知己不知人,言語則顧前不顧後。其失也,一事未成,物議先騰。兩者之失,厥咎惟均。人非大賢,亦斷難出此兩失之外。吾欲以勞、苦、忍、辱四字教人,故且戒官氣,而姑用鄉氣之人。必取遇事體察,身到、心到、口到、眼到者。趙廣漢好用新進少年,劉晏好用士人理財,竊願師之。
【譯文】
一般而言,人才大約有兩種:一種官氣比較重,一種鄉氣比較重。官氣比較重的人,就喜歡講資格,擺架子。辦事沒有驚世駭俗的氣象,說話沒有彼此妨礙的弊端。這種人的毛病,在於毫無朝氣,遇事隻憑道聽途說,或根據文書依葫蘆畫瓢寫出來,不能做到身到、心到、口到、眼到,更不能放下架子,身體力行地到基層去作實際的考察。鄉氣比較重的人,喜好顯示才能和標新立異。做事情比較自我,很少考慮到別人的感受;說話前言不搭後語,思維混亂,毫無邏輯可言。這種人由於有了這些毛病,所以往往一件事還沒辦成,就已經惹得大家議論紛紛,怨聲載道。由此可見,官氣比較重與鄉氣比較重的兩種人,其缺憾和弊端可謂是半斤八兩,不相上下。如果不是大賢大德之人,也很難避免犯有這兩種錯誤。我打算用“勞、苦、忍、辱”這四個字來教育人,所以暫且防備那些官氣太重的人,而用鄉氣比較重的人。一定要選取那些遇事能夠親自體察,並做到身到、心到、口到、眼到的人委以重任。漢代的趙廣漢喜歡用剛剛提拔起來的年輕人,唐代的劉晏喜歡用讀書人來理財。我很願意向他們學習。
【點評】
出色的領導一定是知人善任的,而要想做到真正的“知人”,曾國藩認為,揚長避短是關鍵,“凡教人,當引其所長,策其所短”。
才者,材也。人才之所以是人才,正是因為他對於求才者來說是有價值的,而這種價值是需要求才者親自去辨別和發現的。用人如相馬,如果遇見了千裏馬而不識千裏馬,那麼這匹千裏馬對於相馬者來說,就是無用的;或是識別了千裏馬,而不能讓他發揮作用,那麼就算這匹馬雄壯剽悍,也是徒勞了。
曾國藩對識人用人一直有自己獨到的見解,他說“辦事不外用人,用人必先知人”,“收之欲其廣,用之欲其慎”。因此,在曾國藩為官生涯中,凡是具有一技之長者,他都要招攬過來,在安排人才的時候,他更是謹小慎微,盡量讓每一個人各盡其才,各盡其用。
對於如何去認識人,他說:“竊疑古人論將,神明變幻不可方物,幾於百長並集,一短難容,恐亦史冊追崇之辭,初非當日預定之品。”他認為,古人把有能力或有成就的人視為完人,認為他們身上都是長處而沒有短處,這種識人的觀點顯然帶有明顯的趣味性。曾國藩的觀點是,衡量人才就要不拘一格,不要太過苛刻,不能因為木材腐朽就棄如敝屣,也不要頻繁地撒網擔心失去捕抓大魚的機會,重要的是去細致地觀察和辨析。
曾國藩重用容閎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曾國藩曾重用並委派容閎赴歐美采購機器。容閎是廣東香山人,他自幼接受西方教育和思想的熏陶,早年又曾去美國耶魯大學留學,後來加入了美國國籍。李善蘭、華衡芳、徐壽等人都向曾國藩舉薦過容閎。但是容閎曾經參與太平天國,還曾向幹王洪仁玕上書,提出過發展資本主義的七項建議,以後又與太平天國多次做過茶葉生意,對於他這樣的過去,曾國藩思考再三,決定不予怪罪。
曾國藩在了解容閎的經曆和學識以後,認為他的確是個既了解西方又有膽識的人才,這樣的人才在國內是十分缺乏的。曾國藩便接連三次向容閎發出邀請。36歲的容閎初次登上總督衙署大門,次日便受到了曾國藩的接見。在問及當前對中國最有益、最重要的事情當從何處著手的問題時,容閎回答:莫過於仿照洋人建機器廠,尤其需要先辦製造工作母機的工廠。容閎的回答正合曾國藩之意,曾國藩當即決定撥發巨款,委派他赴歐美采購機器。
而多年來一直在異國他鄉的容閎也一直希望國內能夠有開明智慧的大臣能夠支持他的想法,這次拜會曾國藩,他原本還有所顧忌,因為曾國藩曾經是鎮壓太平天國的重要官員,但是沒想到初次見麵,曾國藩便予以重任,受命之日,容閎十分感奮。一年後他從美國采購來的機器,就安裝在當時中國最大的軍事企業——江南機器製造局中,為近代中國的民族資本主義的發展起到了極大的促進和推動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