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是審機審勢,知彼知己。
何謂審勢?審勢就是指揮軍兵在作戰中審時度勢,以保持優於敵方的氣勢。審勢通常是以審力為基礎的。而所謂審力,就是“知己知彼之切實工夫也”。
審勢又分地點上的審勢和時間上的審勢。
比如,曾國藩在進攻南京時,曾說:“以弟軍目下論之,若在下遊采石渡江,隔斷南京、蕪湖兩賊之氣,下窺秣陵關,是為得勢。若在上遊三山渡江,使巢、和、西梁留守之師與分攻魯港之兵隔氣,是為失勢。”這段給弟弟曾國荃的話其實就很好地說明了他在用兵地點上的審勢。
“至進兵南京之早遲,亦由弟自行審察機勢。機已靈活,勢已酣足,早進可也;否則不如遲進。”這則是在用兵時間上的審勢。
所以說,如果看清了地勢,就會知己知彼,也就有利於指揮作戰了,這實際上就是審時。
其次就是戰術求穩,以圖進取。
戰爭的目的是什麼?消滅敵人!就是說,不管我們采用什麼戰術,隻要達到了目的,取得了勝利,就是好戰術。當然,不管是什麼戰術,都要以保存自己的實力為前提。一個好的戰爭指揮家,不會拿雞蛋去碰石頭,抑或抱著魚死網破的心態。
曾國藩的戰術思想永遠是“穩”和“慎”,永遠把保存自己的實力放在首位。
不求奇功,但求穩健。這是曾國藩的又一種戰術思想。
曾國藩向來反對速戰速決,因為他認為:“兵,猶火也,易於見過,難於見功。”與其因求神速而見過,不如以求穩慎而漸緩見功。他很佩服曾國荃的一句話就是:“穩紮穩打,機動則發”,並稱其為“良為至論”。
除了反對“速戰速決”,曾國藩還反對“浪戰”。他所謂的“浪戰”就是指不知敵我,缺乏準備的輕率之舉,這種戰鬥往往既不會勝也不會大敗。曾國藩拒絕將戰爭視為兒戲,也決不用遊戲心態給敵人可乘之機。所以他從不打沒把握的仗,要打就要贏,否則不如不打。
同時,他還反對牽連出戰,約期打仗。
這是曾在湘軍中盛行一時的打法,這種打法雖然反映了湘軍的團結,但曾國藩還是覺得很危險。因為在當時沒有先進的通信手段,計時也不可能準確,所以很容易出現技術問題,進而導致漏洞,被敵人利用。
他曾總結出“牽連出隊之弊”:“一遇大敵,必致誤事”,“此營出隊之時,未經知會彼營,一遇賊匪接仗,或小有差錯,即用令箭飛請彼營前來接應,來則感其相援,不來則怨其不救。甚或並未差錯,並未接仗,亦以令箭報馬預請他營速來接應。習慣為常,視為固然。既恐惹人之怨憾,又慮他日之報複,於是不敢不去,不忍不去。夫戰陣呼吸之際,其幾甚微,若盡聽他營之令,牽率出隊,一遇大敵,必致誤事。”
在曾國藩看來,牽連出隊不僅助長了請援方的依賴思想,還打亂了出援方的原有計劃,得不償失。同時“約定”,還不利於出奇製勝。
最後就是以主待客,圍城打援了。
“以主待客”是一種很穩健的戰術,是指具體戰役中,誰先動手,誰就是主;誰後動手,誰就是客。這種打法好在能夠以逸待勞,既能給軍隊以蓄勢待發的機會,又給自己留了審時度勢的機會。
曾國藩非常喜歡“以主待客”作戰法,實際上這也是他作戰“穩慎”的體現。
毛澤東曾用兩個拳師作比喻,解釋了這種打法,說先動手的那位氣勢洶洶的拳師,恰好最終被打敗了。在國共內戰中,無論是戰略上還是戰術上,毛澤東都成功地運用了“以主待客”、“致人而不至於人”的戰略。
而“圍城打援”中,圍城是重點,打援隻是在為攻城服務。這種打法要注意什麼問題呢?曾國藩做了總結:
第一,紮營的時候不能離城太近。太近的話“一則開仗之勢太蹙,二則軍事尚隱尚詭,宜使敵人絲毫畢知也”。
第二,圍城必須嚴絲密合。要讓敵人“無粒米勺水之接濟,無蚍蜉蚊蟻之通報”,最終就會“迫不可忍”。
第三,不用日日苦戰。曾國藩曾說:“以後若非賊來撲營,似不必常尋賊開仗。蓋賊之糧路將絕,除開仗別無生路;我軍則斷糧路為要著,不在日日苦戰也。”
曾國藩接觸軍事最早是從史書中開始的,而《資治通鑒》對他的影響最深。雖然他是從古書上學來的軍事戰略思想,但他又不迷戀於古書,而是把從古書上學到的知識和自己在實踐中的領悟相結合,形成了他既求慎穩,又講究靈活、變化的軍事思想,這也可以算是他決勝的法寶、秘密武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