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思鄉路,愁斷離人腸。可是有時候思鄉也可以成為一種動力,這位名叫陳丹誠的老先生是青島人,他也是1949年去台灣的老兵,現在已經是台灣著名的畫家了,他告訴我們,剛到台灣的時候,由於思念故鄉,自己經常靠畫畫來排解鄉愁,一來二去居然就畫出了名堂。在他的作品中,畫的最多,也最有名的就是大雁了,老人說,看到大雁,就想到家鄉,想著想著,也就畫出來了。
陳丹誠:雁是我們故鄉的紀念,就使畫雁的時間很有寄托似的,它是懷念故鄉的意思。
雖然陳先生的子女現在都在台灣,但是老人還是選擇了回祖國大陸的家鄉生活,他說在台灣苦苦思念家鄉的滋味實在是不好受。
陳丹誠:當然懷念家鄉了。懷念家鄉可有什麼辦法呢?漸漸地老人家也故去了,以後想也沒有用了。所以現在想起來是一言難盡。可是不管怎麼樣,現在總算回來了。我的胡子是最近才留的,我說在我家鄉年老了都把胡子留起來,我想我也是回家鄉做個紀念吧。
陳丹誠先生選擇了回家,而大部分通過自己的打拚,在台灣創下了一份家業的老兵還是選擇了在台灣生活。這裏是台北中華路上的一間小吃店,店麵不大,但生意還算興隆。小店的老板是77歲的台灣老兵傅才根先生。傅先生從部隊退伍後靠打工賺了點錢,盤下了這個小店。店裏隻有他自己和太太兩個人打理,所以老板自己也要幹著服務生的工作。傅先生告訴記者,他是浙江人,曾經幾次回鄉探親,老家還有兩個孩子和自己的兄弟。現在他很想念這些親人們,但是小店的生意讓他實在走不開,傅先生說,他希望能把對親人的這份思念傳遞給他們。
傅才根:看到自己的弟弟妹妹,自己的小孩子,都很親。每次回去了,回來的時候心裏都很難過,很想念他們。
在台灣,還有一些老兵,由於種種原因,至今還從沒回過祖國大陸。他們有的是因為經濟原因,沒錢回來,有的是因為在家鄉已經找不到親人了,更多的則是因為經曆了太多次的失望,已經心如死灰了。在台北的“大我山莊”,記者見到了這位76歲的史玉亭先生,他來台灣後一直靠做雜工維持生計,現在也過著孤家寡人的生活。
記者:現在自己一個人住嗎?
史玉亭:我一個人住 。
記者:有沒有娶老婆?
史玉亭:沒有。
記者:那大陸有沒有親人?
史玉亭:大陸也沒有親人了。
記者:那你有回去大陸看過嗎?
史玉亭:我沒有回去。
孤獨的老人就像一隻落單的鳥兒,孤零零地在台灣過著清貧的生活,在老人狹小的房間裏,養著幾隻小雞,也許這就是他的伴兒吧。當記者問到老人對明天還有什麼願望時,他的回答讓我們感到莫名的悲涼。
史玉亭:現在沒有什麼願望不願望了,現在活一天算一天了,隻要不害病就好了。
在台灣不少老兵就這樣近乎絕望地一天一天消耗著生命,而在祖國大陸,記者采訪到的許多台灣老兵卻對生活仍然充滿著希望。
這位住在江西撫州的老人名叫汪金泉,如果不是他自己告訴記者,很難相信他已經97歲高齡了。抗日戰爭時期,他就參加了國民黨部隊,1949年隨國民黨江西保安團去了台灣,因為在抗戰中受過傷,汪老先生很早就從部隊退役了,60歲的時候,他住進了台灣的榮民之家,這一住就是十幾年。直到1990年,老人回鄉定居,跟自己的侄兒生活在一起。現在老人自己種了很大一塊菜地,當我們問他為什麼這麼大歲數還要勞作時,老人高興地告訴我們,為了希望。
汪金泉:我100歲,我要請你們大家來喝酒,湊熱鬧;我第二個問題,我孫子考進大學,也要請你喝杯酒,你們大家也給我捧捧場,湊湊熱鬧;我第三個問題,孫子大學畢業以後,我還要請你們喝酒。
在采訪結束,和汪老先生告別的時候,記者真心地祝願他的心願都可以實現,老人笑著對我們說:“一定會的”。
作為特定曆史時期非常特殊的一群人,台灣老兵的遭遇,將在中國曆史上,留下淒婉悲愴的一筆。作為記者,我們記錄下了他們的生活,同時也在祝願,希望這些老人的晚年不再孤獨,讓他們身上曾經發生過的悲劇永遠不再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