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以一張冰雪冷臉示人的鎮遠大將軍天欲雪此刻強忍著幾乎噴薄而出的笑意,饒是他自製力驚人,也抑製不住嘴角的抽搐。
和陛下比氣勢?大哥我一百九十年前就放棄這個夢想了,你這個毛頭小子還不隻有丟盔棄甲落花流水的份兒?
這位年輕人是去年才接了老禦史的班兒上台的,年輕氣盛加上新官上任那難免燒起的三把火,每日裏上躥下跳的瞪著兩隻晶亮的眼四處巡查百官錯處。從丞相的官服有道褶皺到某某將軍放了個屁都能長篇累牘的參上大半個時辰——這些都還是小事,被參的大都是群老成了精的人物,誰還會為這點小事跟這小子計較不成?反正年輕人興致來得快去得也快,折騰些日子也就消停了。誰知道這愣小子的工作熱情並沒有因為百官和陛下的無視態度而消減多少,反而將目光盯向了國本立嗣問題,從而開始了每日一奏的熱火朝天的工作生涯。看著這年輕人唾沫橫飛的慷慨陳說,他們這些老臣一個個的都捏了把汗,恨不得把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愣頭青一巴掌拍暈扔出去喂鯊魚。
陛下後宮空虛膝下無子?
放眼朝中百官奸猾無一直言勸諫的忠臣?□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你小子生的晚,沒看見各路老臣催陛下成親的折子在案頭摞了兩尺高不是你的錯,但是敢這麼眼睛裏麵揉不得沙子就是你的不對!嘿嘿,說我官袍上有褶子,說我口臭儀容不整是不?那我們就看著你天天在朝上可勁兒的犯陛下的忌諱!
你不是能參嗎?你參啊,你秒足了精神可勁兒的參啊!正好大家踩著你的爛攤子可以順勢勸陛下成親了……
這位可憐的年輕禦史,至今不知道自己做了朝中百官的馬前卒,還是必定要做炮灰的那種。在這種不自知的狀態下,他兀自懷著極大的熱忱,兢兢業業的繼續著每日一參的工作生涯。殊不知所有的同僚都在以一種混雜著同情和敬意的目光注視著他,末了心裏還感概上一句:“真是一個兢兢業業氣壯山河的二百五啊!”
幸好海王自製力和耐性非凡,沒被氣死也沒被煩死,朝堂上耐心的聽,聽完了就扔,晏清殿案頭的名門閨秀畫像堆成了山,也不見他看過一卷,我行我素的架勢甚有王霸之氣。不過從今日的情況來看,他的耐心顯然也已經到了盡頭。
在這名禦史退下後,又有幾名大臣陸續出列,說的都是些雜事,雖不算是雞毛蒜皮的小事,但也大不了哪裏去。倒是最後一人的話出口之後,海王動了動,似乎生出了幾分興趣:“割鹿會到了?朕記得上次的割鹿會似乎還過去不久。”
那名大臣恭聲道:“陛下,距離上次確已過了十年,這次的割鹿會地點定在東皇國都城長洛。”
割鹿會是從洪荒時傳下來的規矩,當年為誅滅煞魔燭九陰,東皇玄囂號召天下各方國會盟共商除魔大業,會上東皇玄囂以盟主名義射殺了一隻雄鹿,取鹿血祭天地。後來燭九陰伏誅,沒了誅滅的對象,割鹿會卻也保留了下來,隻不過內容和形式發生了些許變化。現在的割鹿會每十年召開一次,由陶唐國、羽民國、東皇國、西戎國四國輪流承辦,番邦諸國每次也都會出席。除非意外脫不開身,各國國主都會參加。會上無非是喝酒吃肉賞歌舞討論些地盤劃分之類的事,鮮少有新意。
為力壓他國一籌,各國官員挖空了心思在酒肉歌舞上做文章,力求哪怕是細枝末節雞毛蒜皮上也要展示出本國極富特色的泱泱風範,因而割鹿會至今已辦了近萬次,竟然沒有一次是重樣的。倒是那盤鹿肉,因為割鹿會這個尊名的關係,曆經數萬年也依然飄香在會上各國國主的餐桌之上。能在異彩紛呈的割鹿會上數萬年來一直保持著如此之高的亮相率,對於鹿這個物種來說,也不知道究竟是幸還是不幸。
本來這是陸地上各國弄出來的名堂,海族身居海底,自是與之無關的。不過自從兩萬多年前,海神禺強派人向當時興辦割鹿會的陶唐國送上了一條巨鯨之後,海國便也列入了割鹿會的名單,盡管每次出席的海國代表隻是海王隨手點出的資曆極淺口才伶俐的年輕官員,而那條標誌著海國與陶唐國深厚友誼建立的巨鯨,也早就在剁炒燒煮炸之後進了當時參加割鹿會的諸國國主的肚子……
此次割鹿會在即,按理來說海國又該派去一位使者了,隻是不知道這次又是哪位年輕人會被選中。
沉默的時間比往日長了一些,海王似乎在思考什麼,片刻後道:“海國長久以來與陸地的關係甚為淡薄,碧落海雖為海族之本,但也不可忽略了與人類的交流。”
聽海王的言下之意,顯然是準備改變海國對陸地的方略,眾臣不約而同的豎起耳朵聽他的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