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為切玉劍而來。”海王道。

簡倢羽目光清亮,灼灼如月下如練的劍光:“我雖然自負,卻也知道以你的道行,未必看得上切玉劍的威力。而且我可以感覺到,你的身上還有另一股霸道狠戾的力量,威力不在切玉劍之下,那是你的法器吧?法器貴精不貴多,這一點我想你不會不知道,為何還要多此一舉的想要收服我呢?”她眸光一轉,麵上閃過了然之色,“是為了與你同來的那位少年吧?你們是情人嗎?我聽說昨晚……”

“昨晚什麼事都沒有發生,”海王截道,語氣平常,眼底卻有凜冽之意閃過,“不知簡小姐聽說了什麼?”

“自然是什麼都沒有聽說。”簡倢羽笑了笑道,按下心底一閃而過的懼意。昨夜眼前這位女子酒醉,那名少年在中了鬼霧的欲毒之下究竟做了什麼事,她這個成府真正的主人自然是不會不知道的。隻是因為顧忌海王所戴的辟邪手環,她的手下並未能進入屋中,因而也不知道昨夜的那場□海王其實並非情願。

直到前一刻,簡倢羽還以為兩人是情侶,但現在看海王那諱莫如深的樣子,似乎……自己布置的鬼霧迷魂陣在無意中搞砸了什麼事?不過看情形,她與那名少年也未必無情吧?鳳目中眸光一閃,簡倢羽道:“不過與你同來的那名少年,他現在的情況倒是頗為有趣,你不去看看嗎?”

海王豈會被她輕易轉開話題,當下隻是看著她,淡淡道:“隻要擒住了你,這府中大陣不攻自破。”

簡倢羽聞言笑了,笑容十分美麗,帶著劍靈獨有的清傲:“我不信。”話音未落身影已經淡入了周遭的鬼霧之中,如同暴雨之夜自山巔奔騰而下的洪水,被限製在小亭之外的血色鬼霧奔湧而來,瞬間便將小小的亭台淹沒。

海王腳尖輕點,身形已然拔高十丈之高,玄之又玄的停頓在了空中。淩厲的光箭,澎湃的歌聲,幽陰的毒火織成了一張滴水不漏的大網,不斷地向海王罩來。那是海王記憶之中的百多年前所經曆過的最為強大的力量,強大到足以移山倒海,風雲變色。這本該存在於記憶中的力量,卻在成府萬千鬼修鬼力的催動之下,重現於人世。

海王並沒有用禦風術,隻是身形變換,以最普通的禸體速度在急雨般的攻擊間隙遊移,如同一片疾風中輕盈的羽毛,隨著錯綜複雜的風力搖擺,卻不會沾染上絲毫的塵埃。這樣完美的身法與速度,完全超出了塵世的極限,令躲在暗中的簡倢羽微微變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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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世間眾生芸芸,總會有那麼一兩個人,超出了凡人的認知。便如昔日的光華太子蒼瀾箜城,明明是深居海底的鮫人,卻天生有著操控風雲的能力。也如海王,雖是與海水遊魚為伴的鮫人女子,卻擁有飛鳥般自在長空的天賦。

在簡倢羽看來足以毀天滅地的強大力量,僅不到一盞茶的功夫便被海王找到了薄弱之處。拔刀,出鞘,雪色光弧劃過,刹那間幻象與血霧同時破碎,視野一片清明。前方仍是海王方才所在的小亭,亭外圍滿了密密匝匝的鬼物,個個神情委頓,看向海王的目光懼怕而憤恨。亭中的簡倢羽仍是一襲濃豔之極的紅衣,傲麗的麵容微露疲憊之色。

“我輸了。”她輕聲說,精致的鳳眼中是濃重的倦意與不甘,“能回答我一個疑問嗎?”

海王輕輕頷首。

簡倢羽目光移向亭外重新彙聚的紅色鬼霧,神色迷離:“這鬼霧的猩紅,是萬千亡靈意念所化,隻要是生靈,看到它都會或多或少的有所觸動,為何竟對你一點影響都沒有?”

海王看著她,目光清冷:“我曾經是個瞎子。”

簡倢羽愣了愣,凝眸向海王看去。她仍是日常的打扮,白衣黑鬥篷,用麵具遮住麵容,唯一可以看清的隻有一雙清冽如琉璃的輕藍色眼眸,流光溢彩,清豔難言。

很難想象,這樣美的一雙眼,曾經竟然是看不見的。

簡倢羽收回了目光:“你不像。”她自嘲的笑了笑,“算了,都已經是手下敗將了,還追究這個有什麼意思呢?”

“你的本名叫什麼?”海王靜靜地看著她,突然道。接著她看到簡倢羽很明顯的愣了愣,接著露出遲疑和思索的神色,半晌低聲道:“秦切玉。”

“秦家有女名羅敷的秦,切玉劍的切玉。”她頓了頓,又補充道,一如既往清淡而剛硬的口氣,底下卻隱約有著什麼柔軟的情緒在湧動。

秦氏有好女,自名為羅敷。清麗宛轉的詩句,淺淺的勾勒出一位純美的女子,明月珠,倭墮髻,美麗溫柔如鄰家女子一般。在鬼霧流動的紅光之中,秦切玉微微垂著頭,眼簾半闔,麵容線條柔美,依稀可以看出千年之前秀美溫婉的模樣。

海王沉默的看著她。

秦切玉深深的吸了口氣,斂去不小心暴露出的脆弱,看向海王的目光鎮定:“我不能跟你走,這裏的道場如果沒有我的法力支撐,不出三天就會散去,到時闔府的鬼修無處棲身,便隻能做孤魂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