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了。”
“是啊是啊,求求大仙饒了我們吧!”
“姐姐和我們從沒有害過一個人,以後也不會害人,大仙您就高抬貴手吧,我們不想魂飛魄散啊!”
眾鬼物聞言紛紛附和,齊刷刷的拜倒在地哀求道。
“任何生靈死後都會脫離塵世前往無想天,那裏才是最適合鬼物修行的地方。”海王絲毫不為他們的哀求所動,淡淡道,“無毒天是人間,你們滯留不去隻能墮入非道,此地道場毀去之後,自會有使者迎你們入無想天。”她看向秦切玉,“至於你,引生人魂魄鑄劍雖然殘忍,但徐夫人鑄劍向來講求緣法,想來若不是你自願為劍靈,他也不會真的殺人取魂。你既然是自願,便該知道劍靈所附之劍必須以降服它的人為主。已經享受了做劍靈所帶來的長生與力量的你,現在卻想逃避自己的責任了麼?”
“我沒有逃避,”秦切玉猛然抬頭,眼神中是滿滿的淒厲,“我隻是……不甘心!”
看清了秦切玉眼底的神色,海王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微微皺眉,半晌道:“是成齊格?”
秦切玉微微一顫,兩行眼淚順著臉頰滾落。
作者有話要說:其實吧,關於顧纓和海王的那場烏龍的h,真相是顧纓被鬼霧的負麵情緒給感染鳥~~~
☆、秦氏有好女,自名為羅敷
垂淚本是女子最讓人憐惜的神態,隻是秦切玉此刻的神情是那般的淡漠與清傲,無論如何無法讓人將她放於弱勢去憐憫。她隻是張著眼,任由淚水木然的不斷滑落。一雙明煞的鳳眼被淚水洗得格外清透,黑得極黑白得極黑,素淡而鮮明。
“那時候,他待我很好,真的很好,非常好。”她說,清凜的神色漸漸變得柔軟,卻伸手擦去了麵上的淚痕,停了片刻,又道,“那時候我還叫秦切玉,是方圓三百裏唯一一家武館館主的獨生女兒,他叫程事非,是鄰居家的孩子。”
海王沉默,看著秦切玉恍惚而溫柔的神色,隱約間仿佛看到了一幅千年之前的畫卷,正在徐徐地打開。
與被爹娘嬌慣著長大的秦切玉不同,程事非家中有兄弟三人,他排行第二,上有大哥是家中的頂梁柱,下有三弟得父母偏寵,爹不疼娘不愛這六個字可以說是程事非的最佳寫照。被爹娘和兄弟忽視成了空氣的程事非,養成了一幅木訥膽怯的性子。隻是這樣內向的孩子,在看到飛揚跋扈的鄰家少女時,竟也會大著膽子編一個花環遞過去,雖然是扭著脖子紅著臉伸長了手遞過去的,似乎看秦切玉一眼都會燙瞎自己眼睛一般。秦切玉一把搶過花環,狠狠地瞪他兩眼,卻在賭氣扭過頭之際暈紅了兩頰。
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程事非成了秦切玉永遠的小跟班,而人前人後凶猛堪比小小母老虎的秦切玉,也隻有在程事非麵前才會露出溫順的小女兒模樣。
竹馬青梅,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平靜而美好,是秦切玉千年記憶中歡笑聲最多的時光。
時間如門前的小溪水,清亮而活潑,不知不覺間便流過了好幾重。程事非長成了青年,身姿單薄卻挺拔,雖然容貌有些陰鬱,不過很有幾分蒼白的英俊。而秀美峭麗的秦切玉則早成了碧溪城中的一枝花,又因著家資豐厚,家中門檻不知被多少媒婆踩過。城中少年的畫像放在麵前隨意挑選,可秦切玉的一顆心卻隻早落到了自己的青梅竹馬身上。
這段感情是美好的,可卻隱瞞不了兩人門第的差距。秦切玉是秦家獨女,將來少不得也是秦家武館的繼承人,本人亦是一身好武藝;可程事非家境實在是平常,不僅有兩個兄弟,且身體多病,怎麼看也絕非良配。秦切玉卻精心的繡了個香袋,扔給了程事非,不等後者反應過來她的來意,便紅著臉跑開了。
在秦切玉與家中二老爭吵了數月之後,程事非背著行囊出現在她家門口。
“夫子說我的學問足夠金榜題名,”他笑著說,蒼白的臉煥發著奪目的光彩,“等到考取了功名,我能娶你了。”
在他目光的注視下,一向張揚的少女紅了眼眶:“我等著你回來。”
程事非背著行囊轉身離開,秦切玉倚在門邊,癡癡地望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重疊屈曲的林木間,半日舍不得收回目光。
然後,他再沒能回來。
隨著年紀漸大,向秦家提親的人越來越多,秦父秦母的態度也越來越堅決。秦切玉將上門來的媒人痛打一頓,自此無人敢登門提親。而秦家二老也因為之後的一場激烈爭吵而雙雙病倒,不久在一場席卷全城的瘟疫中撒手人寰。秦切玉葬了二老,獨立支撐起秦家武館,江湖歲月如刀劍,說不清一個弱女子究竟吃了多少苦,她隻知道,再次接到程事非的消息時,曾經精致的眼角已有了淺淺的紋路。
程事非的骨灰是被他從商的大哥帶回來的,在離開碧溪城的那年冬天,青年便病逝在了異鄉的一家鄙陋客棧中。他的大哥因著經商而經過那家客棧,聽老板說起在此地病死了的一位書生正好是自家同鄉,一時憐憫心起,想要帶其骨骸回葬故裏,不想看到書生的唯一遺物香袋時才發現是自家二弟的愛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