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泣動容道:“蘭泣求幽明子忙幫找人已是無以為報,怎能再要幽明子的藥?蘭泣於心有愧,不敢接受。”
謝洛城笑道:“非是我慷慨,隻是現下我受朝廷委托,要與大興善寺的住持一同翻譯佛經,閑暇時間不多。姑娘的內丹……怕是撐不到佛經翻譯妥當。”
他說著施了一禮,“是謝洛城有愧,請姑娘一定接受。”
蘭泣聽了,隻能點頭道:“幽明子留下方子即可,蘭泣長在深山之中,許多藥草是認得的。幽明子盡管去辦自己的事,蘭泣不敢耽誤。”
謝洛城笑了笑,走到書案前寫了個方子交到蘭泣手中。“姑娘一定要按照這個方子好好吃藥,否則,謝洛城隻怕要內疚死了。”
蘭泣收好方子,十分認真乖巧地點頭。
謝洛城暗自一笑,對桑遲招了招手,道:“桑遲,走,我們去大興善寺。”
桑遲看了看蘭泣,應了一聲,跟著謝洛城走出了幽明館,才問道:“她的內丹幾乎碎了?”
謝洛城點頭:“不養著,不要說等我們找到人了,隻怕三天都撐不過。”
桑遲扁扁嘴,有些低落地說道:“妖界就是這點不好,動不動就打打殺殺的,靠著活命的內丹都要搶。蘭泣這個女孩子可憐又漂亮,怎麼有人忍心這樣對她?竟然要捏碎她的內丹,真是……真是太壞了!”
謝洛城拍拍他的頭,道:“壞人哪裏都有,不分妖界還是人間,你跟著我在京兆府這麼久,見到的壞人還少麼?你娘親叫你來我這裏,可不是叫你恨妖界的。”
“知道,叫我跟你學本事多認識些人麼!”桑遲踢了踢腳下的石子,皺皺眉頭嘟嘟嘴,又問道。“隻知道那個壞和尚白頭發白眉毛,連長什麼樣都不知道,法號也沒有,要怎麼找啊?學人家撒貼麼?”
謝洛城笑道:“知道樣子有知道樣子的找法,不知道法號有不知道法號的找法,船到橋頭自然直,世間萬物都講究一個緣法,怕什麼?”
他歎了口氣,道:“我現在更擔心的,是大興善寺的佛經。”
桑遲也皺眉:“對啊,他們太慢了。”
這佛經之事,還要從之前說起。
今年聖上的病越發重了,連著兩三月不臨朝也是有的。太尉著急得不得了,又無可奈何,恰好有人獻了一份天竺帶回的佛經。太尉以為是天降恩德,便交予譯場翻譯,借以祈福,望聖上早日安康。
佛家不是華夏本土出來的教派,乃是從西域更西的天竺傳來的,所用經文都是梵文,華夏僧人難以修習。高祖便在大興善寺設了翻經院,由曆代住持主持譯場,翻譯梵文佛經。
翻譯之事甚是繁雜。先由譯主執本宣譯,再由漢僧綴文。漢本出來了,要交予胡僧梵客把漢本與梵本所載的佛家教義對證。對證無誤了,還需交予僧人對證所譯辭章是否妥切。確定本、詞、義無誤,要交給朝中文采出眾的大臣潤色。最後還要進行一次總勘,校勘讎對,這才算完成。
這事情本來已不是短時間能做完的,瘐維揚又不知為何擔心得緊,不肯叫別人插手,一道聖旨下來,便將事情扔到了樓謝二人手上。樓向寒做監護,謝洛城負責總勘與潤色。事情正對著冬天,正是京兆府最忙的時候,謝洛城哪裏舍得叫樓向寒再多操一份心?幹脆替他監督著進度,這一監督,卻叫他煩得頭疼。
原因無他,就是那些個和尚梵客們做事太慢了。新拿到的佛經總共才五卷,翻譯到如今也有兩個月了,竟然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