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汙垢,我更愛這有美酒佳肴,可以擁美人談笑,可以快意恩仇的濁濁紅塵!”
了塵歎了口氣,道:“紅塵雖好,怎如佛門可修身養性?本覺,回頭是岸。”
本覺禁不住大笑,道:“了塵啊了塵,你打的什麼注意我會不知麼?你當年想獨占大興善寺,又怕自己名聲不夠,故而拖了我那隻知道翻譯佛經的師父下水,叫我那木頭腦袋的師父做了住持。你自己做了監寺,借著監寺早暮勤事香火、應接官員施主之便貪戀錢財,利用會計算書、出納錢穀之職中飽私囊。崇化坊的那一座宅院,你賣了不曾?那些美姬孌童,你遣散了沒有?這些事你瞞得過我那呆頭鵝師父,瞞得過寺廟中的清醒人麼?你想我回去接任住持之位,不過是因為我是個不規矩之人,是個妖僧。我若是回去做那需要德高望重的住持,貪戀那住持之位,你手中又拿著我的把柄,豈不是要我日日擔驚受怕,受你威脅如那牽線的傀儡一般、時時受你擺布?”
“你……”了塵臉色白了又紅、紅了又白,怒道。“無知狂徒,老衲念在你曾是佛家弟子,故而好言相勸,你惡意揣度不算,竟還敢血口噴人?”
“我血口噴人?”本覺大笑,轉頭看向一旁的桂花樹道。“你們倆一個是京兆尹,一個是幽明子,你們倒是說說,我是不是含血噴人?”
原來他發覺了?謝洛城歪頭想了想,大概是兩人在手心寫字的時候,自己不小心笑了出來---被他暖暖的手指在掌心上劃來劃去,癢得厲害,想合攏掌心,他又不許。再不然就是自己舔他手心時,他的氣息亂了,這才被發覺。
能叫樓向寒失常,也算是他謝洛城的看家本事之一了。
“本覺師父,了塵大師。”樓向寒抱著謝洛城飛身落下,又將謝洛城放下,打了聲招呼。聲音冷冷淡淡,四平八穩,既沒有驚訝,也沒有什麼羞愧之色。
不驚於本覺揭露的人品,不愧於竊聽在側。
“樓……樓大人?”倒是了塵臉色煞白,分辯道,“樓大人切莫聽這妖僧胡言亂語!”
樓向寒道:“是否胡言亂語,調查之後自有公斷,了塵大師放心。清者自清,京兆府隻要還有樓向寒在,斷不會冤枉了一個好人。”
“也不會縱容一個壞人!”本覺笑著接口道,“要我說一說他從前將賬本藏在哪裏麼?”
“不必了。”謝洛城悠悠笑道,“京兆府辦事,自有京兆府的法子。”
“你倒是狂得很麼。”本覺點頭笑道,“能傷得了佛爺的人,果然不是等閑之輩。若是換做了塵這等隻知仗勢欺人、斂財享樂之人,縱然是心中恨不得一刀子結果了佛爺,也因是個廢物,隻能對佛爺誘之以利。嘿!還是些自己當做天大的寶貝、他人視若糞土之名利!”
“你……!”了塵老臉通紅,大怒道,“本座不與你這等冥頑不靈的孽客狂徒多做言語,告辭!”
語罷,一甩廣袖,轉身而去了。
竟沒有遭到阻攔。
謝洛城對樓向寒眨了眨眼,不由得笑了。謝洛城看了一眼本覺,笑道:“原來不查,竟不知你還是個性情中人。你雖叛出師門,還是對了因大師頗為敬重,認他做師父的麼。”
“哼。”本覺冷冷一笑,道。“我師父是個心慈仁德之人,舉世皆濁他獨清,我自然敬重。隻是要我像他那般被了塵欺瞞利用,一輩子做個木頭呆瓜,我卻辦不到!”
“倒真是狂妄得很。”樓向寒點頭道,“隻是狂妄過頭,枉顧他人性命的話,便是罪過!”
“哦?”本覺挑眉,“又是來找佛爺理論佛爺害人不害人之事的?你們還真學不會死心。”
他歎了口氣,似是無奈得很:“罷了,既然如此,你們且聽聽我家蘭兒如何說吧。”
他說著,手上紫光一閃,化作一團圍繞住他的身體。等紫光化去,他已變作了銀發紫衣的英俊男子,望著門口溫柔地笑道:
“蘭兒,你且說說,我害過你麼?”
樓謝二人猛地一驚,轉頭望去,隻見院牆之上,一道白影掠下,竟是桑遲抱著蘭泣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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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蝶戀花-08
【08】
桑遲抱著蘭泣自院牆上輕輕飄落,看著樓謝二人責怪的眼神,頓時不知如何是好。“我……”桑遲趕緊低頭認錯,“我看蘭泣醒來了,要給她買粥喝。她問我你們倆呢,我就說你們去大興善寺找了因住持想辦法收拾那負心郎了。我……我不是故意的……”
謝洛城深深地歎了口氣,樓向寒握了握他的手,對桑遲道:“你莫要自責,也許是冥冥之中的機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