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遲第一次得到了樓向寒的安慰,心裏感覺怪怪的,卻也溫暖得很。動了動嘴唇,桑遲就紅了眼眶,卻知道沈北亭不在沒人給自己抱,隻能忍下。

“二位大人請勿責罰桑公子,”蘭泣依舊虛弱得有如一朵寒風中隨時凋零的花朵,隻是強撐著道。“是蘭泣覺得自己撐不住了,又不想謝先生再浪費修為,所以逼迫桑公子帶蘭泣前來。”

謝洛城歎了口氣,搖了搖頭,沒再說別的---依他看來,蘭泣也確實是回光返照了。謝洛城心裏有些難過,也不管那麼許多,走進屋子裏搬了張軟榻出來。桑遲會意,立刻將蘭泣放在軟榻上,還變出了毯子給她蓋上。

“多謝二位。”蘭泣有些不好意⑩

縱然已經垂危,蘭泣想起當初心動之時,仍是忍不住臉色微紅,聲音細如蚊呐。“妙郎說……”

“你眉目間含愁帶怯,又生在蘭花之旁,正和了那句‘檻菊愁煙蘭泣露’。”本覺低聲道。“不如,就叫‘蘭泣’吧。”

“嗯……”蘭泣臉色更紅。她自出現時便是垂危,臉色蒼白,如今羞得滿臉通紅,別有一番顏色。“所以,所以蘭泣就留在妙郎身邊做妙郎的隨侍。蘭泣最喜歡和妙郎呆在一起的時候啦,妙郎懂很多很多佛法,會給蘭泣講佛經。隻是……妙郎……”

蘭泣說著聲音就低了下去,低垂著頭看地麵,歎了口氣。“隻是妙郎身邊總是有很多女子……都是很漂亮很漂亮的女子,蘭泣與她們站在一起,心中都羞愧得很。今日若不是將死了,也不敢將這番心意說出來。蘭泣起初不知道妙郎要做什麼,妙郎跟蘭泣說,他想得到一顆內丹,這樣就可以脫了凡胎。蘭泣雖然不懂事,也知道內丹這東西寶貴得很,妖怪沒了內丹是要死的,故雖也未妙郎著急,卻也不知如何是好。”

“後來……後來妙郎遇到了一位名叫夜碧的蛇族姑娘。夜碧姑娘說她缺一個男子與自己修煉,問妙郎願不願意去她的洞府。妙郎答應了,卻不讓蘭泣跟著,隻是自己跟著夜碧姑娘走了。蘭泣一個人在華山呆著,很是想念妙郎,就想去看一看妙郎。蘭泣循著氣息找到了夜碧姑娘的山洞,卻不小心撞見了妙郎和夜碧姑娘……”

那場景,她無論如何也說不下去,一張臉紅如朝霞,又羞又急。

樓向寒問道:“然後呢?是那位夜碧姑娘打傷的你?”

蘭泣想到當時的事,仍是止不住地傷心,輕輕地點了點頭,歎了口氣,道:“是蘭泣不好。”

“蘭泣不喜歡妙郎跟別的女子這般親近,衝進去跟妙郎說,若是妙郎想要長生不老,盡管將蘭泣的內丹拿去好了,不要與別的女子……與別的女子做這等事。妙郎想將蘭泣趕走,便嗬斥了蘭泣,但蘭泣當時不知輕重,執意不肯。妙郎著急了,抓住蘭泣要把蘭泣扔出去,蘭泣跟妙郎哭,夜碧姑娘便笑著說,還有這般癡情的女妖?不如就收了她的內丹吧。雖然她的修為不高,勝在純淨,吃了也能補一補。說著便衝了過來……”

蘭泣想到當日的情景,念及內丹被捏碎的痛楚,不由得臉色煞白,抖著嘴唇縮在暖榻上,眼淚一下子就留了下來。謝洛城不忍,走上前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背,轉頭對本覺怒道:“蘭泣總算也與你相識一場,對你癡心一片,你竟看著她被蛇妖捏碎內丹?”

本覺繃著一張冷臉,淡淡道:“不然呢?我就算本事再高,也隻是一個凡人,哪能敵得過蛇妖?我若是出手,就是兩條命。”

“所以死兩條命不如叫蘭泣去死麼?”桑遲怒道,“你這無情無心之徒,也是間接害死蘭泣的凶手!吃我一爪!”

他說著,手上銀光一閃,五指鋼爪一張便抓向本覺。本覺急忙避閃,他身上本就帶著傷,又勉強維持著假皮相,動作之間不免遲滯,隻聽嘶的一聲,手臂上已經給桑遲抓出三道血痕。

“桑遲!”樓向寒沉喝。

“桑公子!”蘭泣尖叫,一下子從暖榻上滾了下來,急得淚珠兒滾滾而落。

桑遲不由得住了手---其實他自己也呆了一呆。

本覺劍傷未愈,又被桑遲所傷,內息一亂就維持不住假相,一下子露出了蒼老禿頭的樣子。一個英俊的年輕公子眨眼間就變成了幹癟老僧,怎能叫桑遲不驚訝?

“我……”桑遲趕緊放開他,慌張地申辯,“不是我!我沒有變他的樣子!”

本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捂著流血不止的手臂別過臉去,不看蘭泣。

“這……”蘭泣被樓向寒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