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一輩子也到不了,可是現在元國已經沒有可以用的人才了。
當年一場戰役裏,陸漸離為了救他,硬生生用自己的手臂為他擋了一刀,這個恩德他一直銘記在心。
他看了看陸漸離身邊的女子,心裏想,她和陸漸離站在一起可謂郎才女貌,又轉念一想,皇上不是個男子,用郎才女貌不太合適,可是心裏又找不到其他合適的措辭,隻好憨厚的抓了抓腦袋。
齊昱還算得上是勇猛過人,可是他的智慧遠不是可以當將軍的。
“不用這樣稱呼我,我已經不是皇上了,我現在隻是元國的一個百姓,為了自己的國家而來。”陸漸離露出一個親和的笑。“將軍不用覺得為難,我可以在暗地裏教導裏,等到戰事過去,我將從此消失。”
見對方不回答,陸漸離思忖了一下自己的話,隨即又補充道:“我說的話並不是在懷疑將軍的能力,隻是……想為將軍出一份力而已,若是立下戰功,於將軍也是好事,不是嗎?”
齊昱趕緊擺擺手,“皇上說的哪裏話,臣若是有能力,元國今天也不會落到這個地步,我隻是在想,您若是回來了,弟兄們一定誓死也會追隨在您身後。”
“追隨,還有人願意追隨在我這樣的人身後嗎?”陸漸離垂著眼望向一旁,葉夕瑤握了握她的手。
齊昱覺得,皇上的神情讓他有些哀傷。
“好多人都落草為寇了啊,肯留下來的人,明明知道這樣打下去會死在戰場上,還是要拿著武器衝上戰場,吃著劣質的軍糧,喝著最差的酒,隻是記著您當初犒賞三軍時候說的那句話,想要保家衛國的人,跟著我到戰場上去。”齊昱忽然跪了下來,一個響頭重重的磕在地上,“他們想要保家衛國,不想自己的爹娘臨老了不能在自己的土地上生活和耕種。當初沐王爺宮變的時候,我還隻是個千夫長,偷偷召集了可以信任的那些兄弟,大概五千多人,可是還沒有趕到,就聽說您下落不明了。後來沐王爺登基,封了我為將軍,我們不是為了新帝在打仗,我們隻是不願意做東楚人的奴隸,我心裏明白的,您可以,您可以帶著我們走向不敗的境地。”
齊昱的心裏,他這輩子不認虎符,不認皇帝,他隻認陸漸離的戰旗。
“是嗎,還是有不願做奴隸的人啊,那麼元國,便不至於亡。”陸漸離看著端端正正跪伏在地上的齊昱,輕輕說了一句,她的嘴角揚起了一絲欣慰的笑意,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這個國家,她深吸一口氣,眼神重新變得淩厲起來。
“現在軍中還剩下多少人?”陸漸離問,氣勢巍峨的讓齊昱感覺血液裏有什麼東西在燃燒。
“隻有三千人不到了,而刺候最新帶回來的消息,東楚可以探查到的就有七萬人,至於沒有探查到的……”齊昱沒有繼續說下去,他看見陸漸離皺起了眉頭,是啊,三千人對七萬,論誰都會頭疼。
“其他地方的兵力呢,以你的權利可以調動多少人馬過來?”
齊昱搖搖頭。
“沒有了?”陸漸離詫異,“你是武奮將軍,按道理可以統帥三萬軍馬的。”
“是這樣沒錯,”齊昱猶豫了一下,還是繼續說,“可是,逃的逃,落草的落草,除了宮裏的幾千禁軍,再也沒有可用的兵了,若不是無殤城本就是依著天險而建,恐怕早就破城了。”
“三千……”陸漸離走到行軍布陣所用的沙盤前,眉頭鎖得更緊了。
一直立於她身邊不說話的葉夕瑤,忽然想起了葉澤清交給她的玉匙,還有那句“九陌雲初霽,皇衢柳已新”,忽地想到了什麼。
“漸離。”葉夕瑤從袖口取出玉匙,陸漸離也認得這是葉澤清一直掛於頸上的,“那天王丞相交給我的,說是清兒托人交到我手上,還交代了一句九陌雲初霽,皇衢柳已新。這是皇兄交給他的東西,他一直寶貝的很,當時心裏掛念著你,沒有注意,現在細細想來,清兒將玉匙交給我,一定是有什麼深意。”
“九陌雲初霽,皇衢柳已新。”葉夕瑤又重複的念叨了幾遍,想起小時候的一些事,心裏有了些眉目,“小時候和清兒放風箏時,風箏掛在了新的柳樹上取不下來,當時清兒賭氣,和我說,以後他長大了,要手持令符,帶兵來將這棵路邊的柳樹砍掉,後來父皇聽聞了,就真的命人將柳樹砍掉了,清兒後來覺得那光禿禿的不好看,又親手種了新的柳樹。”
“清兒必定是想以此告訴我們些什麼,夕瑤,你帶著這玉匙去當年商國柳樹邊瞧瞧,也許,這一戰的勝敗,就在清兒手裏這枚玉匙上了。”陸漸離看向葉夕瑤,眼神裏滿是柔和,三千兵力要對付七萬人,隻能說是杯水車薪,如果這枚玉匙不能給她們帶來新的變數,元國,從此就要淪為奴隸之地了。
陸漸離希望,那個時候,至少葉夕瑤是遠離這個是非之地的。
以葉夕瑤的聰穎,怎麼會不知道陸漸離的心思,她心裏想著這個傻瓜,兩心知早就把她們兩個的性命連到一塊了,她要她走的再遠又如何。
“齊將軍。”葉夕瑤略略轉身,將手裏的玉匙遞到齊昱麵前,“勞煩您代替夕瑤走這一趟,柳樹的位置我會替您畫出來,並不難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