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是商議親事罷。”

“親事。”葉英笑了一笑,沉默片刻,輕聲道,“什麼親事,母親也是一時糊塗了。”麵上看不出喜怒,“最近劍塚那邊情況怎麼樣?”

“劍塚?”葉暉神色一肅,“父親……”

“我是問葉淩烈。”葉英神色平淡,“走火入魔之狀,好些了麼。”

“據芳致講,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那就好。”葉英別開話頭,談一陣葉凡大婚的事項,最後想起什麼似的,狀似無意道,“既然好了,就放出來——也有段時間沒見他,從劍塚出來後,叫他上天澤樓瞧我。”

(四)

李承恩自從那日被葉老夫人請去喝茶,回來後,態度有了微妙的改變。

“吃飯。”勺子擱在嘴邊,聞著那味道,胃裏就一個勁直冒酸水。葉英咬牙道,“不餓。”

“不餓也得吃。”李承恩不依不饒。天氣漸熱,身體沉重,葉英的行動格外緩慢,耐著性子等了半晌,勺子仍紋絲不動。

“你手不酸麼。”

“不酸,天天端槍都不怕,區區一把小勺而已。”李承恩笑意盈然,“這勺涼了,吃了不舒服,”說著舀了一勺熱的,吹吹氣,重新送到葉英嘴邊,葉英無法,隻得一口吞下,李承恩笑嘻嘻道,“這才乖。”說著掏出帕子按在嘴角,柔柔地擦拭幾下。那手帕淡香撲鼻,想到天策府的軍士哪會帶如此精致的帕子,葉英胃裏突然一陣絞動,捂著嘴一陣幹嘔,李承恩慌忙給他捶背,一邊捶一邊抱怨,“怎麼反應這樣大?裴元的藥到底行不行——”

“我的藥不行,你找別人去。”裴元應聲而來,懷裏抱著蘊生。洛風跟在後麵,舉步維艱,支支吾吾的,裴元回頭瞧他,“害羞什麼,都是認識的人,怎麼一把年紀了,還沒有蘊生膽子大。”

小家夥見了葉英大呼小叫,一會兒妹妹,一會兒弟弟,一會兒貓貓。天澤樓中時常有毛色不同的大貓出沒,可巧今日一隻也無。李承恩從懷裏摸了個荷包逗他,問道,“貓呢?沒抓住嗎?”

“沒!有!”蘊生搖頭晃腦,忽然衝葉英一笑,扭著身體要他抱。洛風斥道,“沒規矩,怎麼教你的!”上來就要帶走,葉英道,“既然孩子喜歡,抱抱又怎麼樣呢。”說罷抱起蘊生,隻是他腰腹隆起,姿態有幾分笨拙。

“藏劍好多貓,不知哪來的。”

“那個,要問三弟。”葉英摸著蘊生光滑的胎發,麵上俱是清淡笑意,恍若花樹初綻,“可憐他的花了,讓貓兒啃的不成樣子……”

這些波斯貓原是西域所產,中原罕見。葉孟秋空讀了滿腹詩書,於根骨之上,閑情逸致的氣韻卻絲毫未染。藏劍山莊的花草,多是葉暉當家後照顧大哥的情趣新栽的。其後葉煒住在梅莊,閑來無事,於無翼怕他總憋著心事對身體無益,就拉他學起種花蒔草。葉煒跟著搗鼓,竟然小成氣候,養的不錯的花兒,不是留給小女兒妝扮,便是送到天澤樓。前些年柳浮雲殺上梅莊,有葉琦菲攔著,總不好大打出手,但意氣難平。發現葉煒喜歡養花,現任明教護法眉頭一皺,計上心來,丟了幾隻大貓在那。貓兒生性活潑,看見花草定要上去撥弄一番,直糟蹋的花落葉凋。

見葉煒痛惜不已,柳浮雲不由大暢,心滿意足的離去。葉英聽說後,道幾株花能消弭血光之災,是好事,勸葉煒別放心上,又命人去揚州求了聚八仙瓊花給三弟,著人養在小穎園——那裏水道縱橫,貓天性厭水,竟然絕跡。

“怪就怪在,這群東西,都特別喜歡大哥,”葉煒聽到幾人談論,板著臉走上來,“見了我就抓,見了大哥便偎著,怎麼摸都沒事。”說著伸出手,血痕猶然。李承恩心道,柳浮雲的貓怎麼會親近你?至於葉英……大約當成了同類,惺惺相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