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用劍氣者顯然武功卓群,葉凡也愣住了,喃喃道,“這……大哥?”
圍觀的人群陡然安靜,一時之間,混鬥現場鴉雀無聲。金衣曳地,鶴發如瀑,額角一點梅花鮮紅勝血——正是藏劍山莊大莊主葉英。
葉暉見大哥來了,早搶上去扶住他,葉凡自知露了武功底子,臉一陣紅,一陣白,囁喏道,“大哥,方才我……”
“都要成親的人了,做事還像小孩子般毛躁。”葉英淡淡一笑,對葉暉道,“帶阿凡回去換身衣服。”不動聲色地掙開葉暉的手,走下台階,那名被柳驚濤重傷的弟子正躺在地上奄奄一息,葉英俯下`身,在他身上摩挲幾下,再起身時,麵容異常冷硬。
“藏劍與霸刀,的確誤會頗多。”他的聲音像含著冰,“但柳莊主勞師動眾殺上門來,傷我無辜弟子,亂我五弟婚禮,這筆賬,葉英想與莊主好好算上一算。”說著,抽出腰側長劍,錚然作響。一人忍不住叫道,“卿劍!是藏劍山莊莊主用的!卿劍!”
葉英深居簡出,除二十四歲第三次名劍大會之時獨鬥明教兩大法王,幾乎從未在江湖上顯露過武功。來做客的武林中人,一百個裏麵,倒有九十九個從沒見過藏劍山莊大莊主的真容,隻聽說他盲了雙目,一頭白發,額間有梅花印。至於容貌,有的說飄飄欲仙,還有說是彪形大漢的——但這把卿劍,卻幾乎人人認得,是藏劍山莊鎮莊之寶,唯莊主可以動用。
“你是葉英?”柳驚濤一愣。
“正是。”葉英淡淡道,“無論何人,想驚擾了我們藏劍山莊的安寧——都得先問問葉某手中這把劍答不答應。”
心劍葉英之名,柳驚濤時常聽聞。眼前的金衣人一頭華發,容貌清秀,柔柔弱弱,完全不成個劍客的樣子。他自負刀法非凡,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武人見過不少,心下便十分輕視,大刀一橫,冷笑道,“藏劍山莊慣會說大話,嘴上功夫,比手上強何止萬倍。”
葉英神色不變,“既如此,煩請柳莊主屈尊與葉某較量一二。”說罷劍尖朝下,擺出個起手勢。柳驚濤看他動作緩慢,更加不放在眼裏,一把刀虎虎生風,直向葉英麵門砍去。
誰知葉英躲都不躲,長劍順勢一挑,竟是個硬碰硬的架勢。藏劍山莊的重劍天下知名,弟子中慣用重劍的,臂力皆強於普通人一倍有餘,然葉英與葉凡一樣,輕劍行舟,從未使用重劍,看著也不似身懷大力。正合了柳驚濤的心意。他有心給葉英個下馬威,這頭一擊便堪堪用了十成氣力,料定葉英接不住,麵上忍不住顯得意之色。然而刀風行至半路,突然被一股大力一推,不由偏了勢頭,大驚之下哪裏收得住,隻聽哐當一聲巨響,刀尖硬生生砸在青石地磚上,沒進三四寸有餘。
“你……”柳驚濤既驚且怒,“妖,妖法!”
葉英微微一哂,卿劍微擺,“柳莊主,還繼續打麼?”
柳驚濤臉漲得通紅,拔出刀尖,低吼一聲朝葉英撲了上去,刀光閃閃,瞬間連發七八招。葉英靜立原地,恰似閑庭信步一般,劍花點點,將柳驚濤的刀法悉數破了。柳驚濤專心刀法幾十載,對自己頗有自信,怎知葉英在眾人麵前,輕易便破解了他的絕招,心中一時驚,一時愧,手上招數卻沒停。又是一刀當頭劈來,葉英微微偏過頭,正要抵擋,斜刺裏突然一杆槍如銀龍入海,但聞兵器相撞之聲大作,柳驚濤虎口劇痛,撤回刀定睛一看,一個身材魁偉的布衣漢子對他爽朗一笑,“柳莊主,得罪了——在下,天策府,李承恩。”
眾人大嘩。葉英與柳驚濤過手之時,絕占上風,且出手輕漫,好像並無高深之處,卻處處壓製。賓客差不多都是頭一次見葉英出手,直看得麵麵相覷,矯舌難下。及至李承恩出場,方歎了出來,議論紛紛,有道葉英劍法好的,有道柳驚濤死纏爛打的,還有的奇怪天策府如何摻和進葉柳兩家的紛爭的。柳驚濤怒不可遏,喝道,“你是李承恩?”轉而對葉英冷笑,“我們柳家便再有五百年也戰不過你們藏劍,和朝廷的走狗混在一起,好有臉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