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李將軍是要守著莊主的……”
“又沒欠他錢,幹什麼守著我。”葉英一碗藥下肚,苦的舌頭發麻,羅浮仙連忙倒了白水給他服下,“將軍的心意罷了。可惜一早杭州郡來了吏人請李將軍過去,一直到這個時辰,人還沒回呢。”
葉英沉吟,李承恩到藏劍也就七八天的功夫,難不成是天策府出了事情?一躺下,胃中藥汁直往喉嚨翻滾,幹脆坐起,羅浮仙拿幾個隱囊堆著讓他靠一靠。時值初夏,天氣已有些燥熱,葉英捂著被子,渾身汗津津的不耐煩,便推到一邊,羅浮仙趕忙攔住,“著了涼腳痛可就不好了,”仔細掖好被角,女子柔聲道,“昨日的事情,莊主還記不記得?不知怎地,迷迷糊糊的直喊腳疼,李將軍急的一頭汗,最後幹脆抱著莊主的腳在懷裏……”
“這個,我知道。夜裏醒了,他還抱著。”
羅浮仙抿著嘴兒,一麵琢磨著,一麵收拾因為尋找憑肘亂掉的櫥子。突然,像發現了什麼好玩的東西,“我說藏到哪裏了,居然在這。”聽聲音似乎是一些紙張,羅浮仙走到葉英身邊坐下,笑著說道,“都是李將軍往日寫給莊主的信,這個,莊主還記得麼?”
“那些亂七八糟的歪詩?”葉英偏了頭,“韻腳全亂,字也寫的歪歪扭扭——分明就是七秀坊喝多了酒的胡言亂語。”不過還是忍俊不禁地一笑,“稍清醒些的時候,寫的便有幾分樣子。隻是往來議價的信裏非要夾一句‘北邙山下牡丹正盛’,虧朱劍秋點頭放他寄過來。”
“可能有什麼話,將軍不好意思說罷。”
“你倒是善解人意,”葉英兩隻手摩挲著被麵,“阿凡的婚禮,你去了沒?”
“去了,很是熱鬧。還有幾個不死心的霸刀弟子來找事,叫唐門打了出去。”羅浮仙掩住口,撲哧一聲笑出來,“有個嘴巴刁鑽的,不知是何人物,在那叫喊‘你們柳莊主好幾十歲的人了,也有臉皮娶個能做自己閨女的老婆’,滿堂哄笑。那幾個人羞愧的緊,灰溜溜落跑的比老鼠還快呢。”
“年紀大些也沒什麼,”葉英懶懶地靠在憑肘上,平素他很少這般懶散,“那位燕秀姑娘,不就比李承恩小了……好像總有二十幾歲了罷。”
羅浮仙輕歎一聲,久久無言。葉英心下甚悔,不知怎地又提起小七,顯得好似吃醋一般,又想起李承恩夜間的話語,心下愈加煩躁。
“五莊主的婚禮,李將軍惦記莊主的身體,起初根本不打算過去。可總有人打聽,不得已過去露了個臉,喝了杯酒便急匆匆回來照料莊主。”女子想起李承恩的焦急,不由一聲輕歎,道,“恕奴多嘴,李將軍這樣的人物,與莊主也算相稱……”
“怎麼,連你也勸我……”葉英說不出那個“嫁”字,羅浮仙見他的神情,怎會不知他想些什麼,“勸,奴不敢。就隻說將軍給莊主寫過那麼多信,莊主何曾回過一次呢。”
葉英攥著被角,半晌,輕輕道,“有些事,不是我回了……就能隨心所願的。”
李承恩婉拒了杭州郡一眾大小官員的邀請,策馬疾馳。
綠楊陰裏,藏劍山莊咫尺眼前。
進門下馬,李承恩直奔天澤樓。藏劍仍是宣稱大莊主閉關,天澤樓附近,守衛如雲。幾個金燦燦的藏劍弟子瞧見他,臉色雖然不好看,仍是行了禮放他過去。結果還沒走出去多遠,在一處僻靜的花叢旁,一人臉色不善,靠在樹上,似乎正在等他。
“葉淩烈。”
“李將軍好記性。”葉淩烈剛從天澤樓出來,懷裏鼓鼓囊囊,不知揣著什麼。他並未佩劍,但論起拳腳功夫,李承恩亦無十足把握取勝。眼前的年輕人曾遊曆四方,各家各派廣為涉獵。既然打架沒有贏麵,不如以靜製動,李承恩上前一步,誰知還未開口,葉淩烈搶先道,“你要去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