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想想，確實可愛。他經常偷著摸著到天澤樓說拜見莊主，然後獻寶似的送給我辛苦攢的吃食。”葉英淡淡道，“我一次都沒要過。他後來明白了，失望無比，不過偶爾還是過來，走之後總能發現他留下的肉饅頭什麼的。”
“那一次，他得了幾塊糖。大概是泊叔從北地帶來的，小孩子新鮮，當成天大的好東西。急急忙忙跑來，我卻在午睡。”
“嗯？”李承恩聽他講的有趣，“然後呢？”
“天氣熱，侍女們也懶怠了。他溜進樓裏，居然沒被發現。就躡手躡腳進來。”
“你肯定醒了罷。”♂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是啊，我醒了。聽出是個小孩子，我也懶得動。淩烈哪裏知道我醒著，把糖放到我的枕邊，輕輕喚我——我才知道原來是他，心裏就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無論如何，畢竟是他的孩子。
“淩烈喊了幾聲，我不願單獨麵對他，便閉著眼睛裝睡。他小心翼翼地坐在我的榻上，等了好久，也不見動作。我疑心他是不是睡著了，這時他突然悄悄地伸過手，摸我的臉。”
“我把他打開了。”葉英黯然，“我不喜歡與人太過親昵。電光石火，還沒來得及反應，已經把他推到一邊。額頭撞在牆壁上，碰的好大一塊紅腫。羅浮仙聽到響動趕過來，淩烈嚇得哭也不敢哭，我讓羅浮仙把他帶出去，和他的糖一起。”
“那些糖被他握著，天氣又熱，已經黏在榻上。”
“從那以後，他再也沒試著給我東西吃。”葉英道，“他開始發狠練劍，直到他走火入魔，被我關進劍塚為止。”
忽起一陣風，夜雲遮住了月光。
“所以，葉淩烈變成今天的模樣，錯在我，而不在他。”
葉英說道，手指拂過李承恩頜下的瘀傷，“抱歉。”
“這點小傷小情我也記恨，早就讓人活活氣死了，哪還等到他來打我。”李承恩握住他的手指，“說太久了，慮過傷身。我去溫點藥。”葉英不肯躺下，李承恩無法，隻得隨他抱著一堆錦被坐在榻上。待他熱好了藥汁端來，那人卻已經伏在被上睡得熟了。
第二日葉英一覺幾乎睡到中午。
李承恩不在，羅浮仙一麵服侍他洗漱，一麵說，清早天策府來了信件。葉英若有所思，慢慢道，“也是該回去了。”
果然，到了傍晚，李承恩掀開簾子進來，一身布甲濕漉漉的，帶著雨水的潮氣。
“江南的雨，就像姑娘們的淚水。”有時候李承恩對楊寧一班兄弟感慨。楊寧他們也不問李承恩一年要去七秀坊多少次，都隻是竊笑。後來李承恩恍然大悟，這個比喻便丟在一旁，再也未曾提起過。
“梅雨快到了，雨水多。”羅浮仙熱絡地遞過擦拭的布巾。“眼下還好呢，再過幾日，那潮氣多的，一個不小心，衣服上到處是青苔。”
“這麼嚴重？”李承恩抹了臉，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房間角落中抱著貓沉思的葉英，“今日……怎麼樣？”
“很好。”葉英恢複成平日不假辭色的樣子，“將軍請過來坐。”
羅浮仙放下熱茶後便退出了葉英的寢室，似乎是二人之前講好的。李承恩感覺有個圈套等自己鑽。葉英是聰明人，他也是。兵法講究善抓先機，於是李承恩選擇主動開口，道，“我要走了。”
“嗯。”葉英摸索著，好像在找茶水。李承恩把手裏的那杯遞給他，葉英搖頭，“你喝。”一如既往幹巴巴的。
自從燭龍殿那些夜晚後李承恩一直有個奇怪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