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李承恩湊近了,猶豫道,“這個嘛……”

“有話就說。”

“葉淩烈……”

“淩烈?他怎麼了?”

“他啊……”

“你怎麼回事,嗯嗯啊啊,到底想說什麼。”發髻有些分量,葉英扶住那釵子,抬手一拔,長發雪瀑一般落在肩頭。

“哎呀呀,散開做什麼,盤著涼快,也好看。”李承恩惋惜道,拿起梳子給他輕輕的篦順了,葉英道,“頭上沉,不舒服。”

“你可真是暴躁。”李承恩丟開梳子,“我是想說,葉淩烈那邊……我……”

“他和你,沒什麼關係。”葉英自己拂開額前劉海,“你該不會是想說,你是他的……”

李承恩不好意思地搔搔後腦勺,就聽葉英涼涼道,“多謝將軍好意。”

“我不是將軍。”

葉英不置可否,“淩烈不是傻子,無論當初,還是現在,你的武學造詣都不及我。”他閉著眼睛,但李承恩總覺得若是睜開眼,必是促狹神色,“我是打不過你,”低下頭,“可他不是……”

“淩烈以前走火入魔,也不全是因為知道那件事。”葉英咳了一聲,“要是騙他,他會更生氣。”

“前日,我撞見他一手抓雞,一手拎著菜刀。”李承恩道,“這小子,不練重劍,改行庖丁了麼。”

“習庖丁,收收心思也好。”葉英想了想,道,“我又餓了。”

“餓了啊,我也餓了,”李承恩道,“等等,我帶了點心給你。”執了葉英的手在懷中摸索,“你摸摸,這是什麼?”

隔著布料,也能感受到柔軟的溫熱。葉英抿著嘴唇,直接捏住了那個東西。

李承恩的身體瞬間僵住。

“光天化日,輕薄無狀。”葉英手指纖長有力,越夾越緊,李承恩抓住他的手腕,告饒道,“我錯了我錯了,不逗你了。”

葉英鬆了力氣,“按藏劍家法,該打三百棍攆出莊去。”

“藏劍可沒這條,你臨時編出來的,不算數。”

“我是莊主,也是葉家的族長,”葉英道,“在這裏,我想攆誰走,不信攆不動。”

“可別攆我,攆了我走,我便無家可歸了。”李承恩道,把葉英擁在懷裏,葉英皺著眉毛推他,“大熱的天,幹什麼摟摟抱抱的。”

他用力推,李承恩就用力抱。一推一抱之間,二人都弄了一身汗水。自從李承恩來到藏劍,便接了羅浮仙的班,葉英的一應起居瑣事基本都由他來照顧。葉英掙紮半晌無計可施,隻得被他摟在懷中。李承恩悶聲道,“怕什麼,一會兒給你洗幹淨。”說著塞了卷東西在葉英手裏,“這次不騙你了,你摸摸看,可認識這個東西麼?”

那是個卷軸,用極上乘的綢緞製成。葉英從未見過此物,摸索一陣,大惑不解,問道,“劍法秘籍?”

李承恩撲哧笑了,摟得更緊,“滿腦子都是武功,實話告訴你,這是——聖旨。”

說著放開葉英,給他理了理散亂的頭發和衣服的褶皺,“我還是英國公,虧得祖上積德。”把聖旨展開又合上,一抬眼,葉英半睜著雙眼,正用那雙灰黯的眸子瞧他。

“不想知道裏麵寫了什麼旨意?”

葉英搖頭,“我看不見。”

“我可以讀給你聽。”李承恩苦笑,“好歹是金口玉言,我怎敢騙你。”

“那我是不是還要給你跪下。”葉英道,“葉某隻是個商人,朝堂之事,不想管,也管不著。”

“當今之世,朝廷裏的事情,還容得下誰插手?”李承恩刷地展開那道黃色的錦綾,“我所能盡力把握的,不過自己的一點心事罷了。”

“你不願意聽,也沒關係。這道聖旨,葉老夫人早就知曉。”李承恩站起身,定定看向葉英,“上次離開藏劍之前,我說的話,你可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