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這問題出乎她的意料,她滿臉困惑地注視著他。
“我是問你為什麼肯定那是她的手指,你怎麼認出它的?”
“我不知道……其實我沒有,我以為……其實,我並不知道……但是那肯定是她的,不然還會有誰?”她猶猶豫豫地嘟噥著。
警官抬起頭,盯著她那張標致的臉,問道:“也就是說,你是猜的。”
“對。”這次她回答得挺幹脆。
十分鍾後,當凶殺科科長高競趕到現場時,莫蘭正在窗前發呆,她沒料到他會在這裏出現,如果她沒記錯的話,他負責的區域根本不在這裏,所以等他察看完現場,來到她身邊時,她劈頭就問:“你怎麼會在這裏?”
“臨時調整崗位。”他簡短地回答。
高競在凶殺科向來有鐵麵神探的美譽。他身材魁梧,皮膚黝黑,永遠一臉嚴肅,自打進入凶殺科這十一年來,曾經破獲過無數稀奇古怪,手段殘忍的凶殺案。他思路敏捷,槍法極準,還有一雙又狠又亮的眼睛,很多被他逮住的嫌疑人,不是敗在他的神槍之下,就是被他的眼神嚇破膽,甚至隻要一提他的名字就足以讓那些歹徒聞風喪膽,所以高競在警界可以說是威名遠揚。但莫蘭從來都不怕他,因為自第一天相識以來,她就成了他的生活管家。
在她看來,無論他多嚴肅冷峻,一旦他離開工作,就成了一個單純老實的大男孩。她發現在很多方麵,他都是一張白紙。比如,他從不知道有沐浴露這回事,認識的香皂牌子永遠都隻是單位發的力士香皂,由於他從不看電視聽新聞,所以國家領導人的名字,他總是說錯,他還分不清自己每月的工資究竟拿多少。
盡管他的收入不高,但從2001年開始,他每個季度都會給莫蘭一筆錢,讓她為自己購置換季的衣服。這極大地激發了她的購物欲。於是,她趁這個機會就逐步將他衣櫃裏那些又破又舊的衣服慢慢清理了出去。有一段時間,她熱衷於把他打扮成警界第一帥哥,高競有著勻稱的身材和俊朗的長相,所以她覺得隻要稍加修飾,他就能馬上煥然一新。她不僅為他購置最適合他的衣服,還帶他去她最喜歡的高級美發店剪頭發,每次他被娘娘腔的發型師折磨完,她都眼睛一亮,心中暗自讚歎,高競,瞧我把你打扮得有多帥。
可惜這些美好的歲月都已經一去不複返,自從離婚後,莫蘭就再也沒為他買過一件衣服,也沒去過一次他家,她已經決定徹底把他從自己的生活裏清除出去了。
高競一進門,就覺得眼前閃過一道亮光。她怎麼在這裏?雖然他知道她跟廖勇立夫婦是老相識,但在案發現場碰到她,他還是多少有些吃驚。
“你怎麼會在這裏?”他不禁問道。
“昨天杜小美請我們來吃晚飯。”莫蘭冷淡地回答,現在她根本不想看到他的臉。
“這種事通常丈夫總是第一嫌疑人。”高競說,她態度不好,他心裏有些難過。
“你別忘了,廖勇立昨天被拘留了。”莫蘭壓低嗓門說。
“這我知道,我隻是說通常情況。”
“你覺得昨晚的事可能是誰幹的?”他悶聲問道。
“我覺得她是自殺。”莫蘭道。
“什麼?”他吃驚得差點叫出來,但馬上又壓低了聲音,他問,“何以見得?”
“女人的直覺。”她故作認真地分析道,“昨天杜小美的情緒其實並不好,雖然她很興奮地在炫耀自己的生活,但給我的感覺是,越是炫耀得誇張,就越虛假,其實她非常焦慮和沒有安全感。她並不幸福,所以,她非常可能自殺。”
“女人的直覺?”他像聽天方夜譚那樣重複了一遍這幾個字。
“是的。她也許自己砍了手指丟在湯裏,然後忍痛回到樓上自殺,雖然很痛,但是想到自己馬上就要死了,所以也就無所謂了。”